穷书生与小色鬼(一)
转而说起这吉祥居的酒菜,今日即将离别,他要好好请祈安一顿。
顾晏清家境贫寒,上京的路费都是他自己抄书、替人写信筹来的,哪里有银钱住客栈、赁宅院呢。
大家都是读书人,不好勉强人,他既不愿来,那他也不会多言。
只是,陆暨白家境富裕,不知道这个真如寺早已荒败,可不是香火不旺那么简单。
他俩离开后,邻桌的几人交谈起来。
“哎,你们听到没,那书生要去真如寺住哎。”
旁边一人迅速接话:“可是那大孤山的真如寺?”
“应该吧,不然哪里还有第二个真如寺。”
他眉头一皱,迟疑道:“可那里不是。。。闹鬼吗?”
“是呀,前几天也有进京赶考的人住在那里,结果没住几天就搬出来了。说起初东西常被翻动,他以为有贼,结果几日过后也不见有物品丢失。夜晚也常见鬼影,偶尔还能听到女子娇笑,很是吓人呢。”他说完后一哆嗦,似是很害怕的样子。
对面那人不信:“这么玄乎,是不是他熬夜看书花眼糊涂了?”
“嗳~若是他一个人这么说也就罢了,还有好多人也在那遇到奇怪的事情了。”
“有行人晚上被扔石头,有人一觉醒来脸上被涂了墨水,还有壮汉被吓得丢了女人呢。”
“丢了女人?”旁边的人摇头调侃:“难不成那真如寺的是个色鬼?”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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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如寺在京郊大孤山上,顾晏清背着箱笼在日落前入山。
寺庙破败荒废,早就没了香火,山中幽静阴冷,更添寂寥。他拜过神像后,便去后院禅房选了一间相对较好的住下,房间里还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窗纸也糊好了。他打水来简单地清理了一下,便能住人了。
太阳西沉,火红的霞光照亮了禅院,晚风袭来,竹叶簌簌掉落,他整理好书桌后去厨房煮了碗粟米粥算是应付了晚饭。
竹林假山山洞里,嘉禾被米香唤醒,捂嘴打了个哈欠后走出去。
又有人来了?太好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来的人越来越少了,也越来越无聊了。
她先去禅院晃了一圈,发现一房间里多了个箱笼,床上铺了层薄衾,掉漆老旧的木桌上多了些笔墨纸砚,一旁还有厚厚一摞书。
嘉禾现在已经十分有经验了,大略一看就知道又是哪个进京的举子前来借住了,这些书不用看就知道有多么的枯燥难懂,所以她现在连翻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就是不知道这个书生是不是像上一个那么胆小,坚持不了几天就搬走了,早知道的话,她就不逗他了。
离开房间,前往厨房,她之前闻到了米香,这书生在做饭呢。虽然她吃不到人的食物,但能闻闻味也不错呀。
厨房的门紧紧关着,即将入夜,屋里黑漆漆的,那书生好像没点灯,只就着灶台的火光做事。
嘉禾承袭了这副身子的记忆,识人行事不知强出上一世多少,她知道来这里常住的人肯定不富裕,但这个连烛火都舍不得点的,一定特别穷。
她穿过厨房的木门,进去看看这又穷又扣的书生究竟长什么样。
灶台里的火势渐小,柴火快燃尽了,台子上还摆着一刚刷干净的碗,簋里的米粥稀汤寡水仍舍不得一顿喝完。
嘉禾偷笑,这么会省,这穷书生定会在这里常住的。
吱呀一声,厨房的门被推开。
她转身一看,一个身穿青色圆领棉袍,头戴儒巾的书生打扮的人拿着一木盆走了进来。
嘉禾的第一印象是这人身形有些单薄消瘦,也是,只喝稀粥也很难胖起来吧。
待他走到灶台前来,她借着火光才认出来这是仙尊,立时目瞪口呆。
她之前见过的仙尊都是高不可攀、英姿勃勃的,咳,也要壮上许多。
仙尊,你落魄了呀~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幸灾乐祸心理,她凑上前去细细观察。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只是书生打扮的仙尊没有以前那么冷冽逼人了,脸变也白了,眉眼间少了分寒意,多了几分温雅。这样也好看,别有一番滋味。
嘉禾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他,这种她能随意打量仙尊而他又无可奈何、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她离的他近了些,顾晏清莫名感觉周身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他就站在火旁啊。
天色越来越暗,他顾不及想太多,从锅中舀了些热水兑入盆中,脱下衣衫,拿帕子擦身子。虽已入秋,但他忙碌半天还是出了些汗。
仙尊寸丝不挂,嘉禾短暂的惊愕后坏坏一笑,机会难得,她不做些什么太可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