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书生与小色鬼（六）

看到熟悉的宅院，顾晏清终于放下心来，这几天他都没有梦到她，一直都很是担忧再也见不到她了。

踏进西院，隔窗看到房中一柔情绰态、婀娜多姿的熟悉身影，是她。他大步上前，却隐隐听到她令人心碎的抽泣声。

心中一急，他连忙推门进去，却看到她坐在镜前垂头拭泪，心中顿时一片慌乱。

“嘉禾，你怎么了？”他双手覆在她单薄的肩上，关心地问道。

嘉禾慢慢抬起头来，顾晏清恰好能清晰地在镜子中看到她蓄满泪水的泛红双眼，晶莹的泪珠大颗落下，就像露珠从荷尖滚落。

她晶莹闪烁的大眼透过镜子看着他，抽抽噎噎地道：“将军，嘉禾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几天一直没能见到她，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怎么了？告诉我。”他低沉有力的声音带有一丝急切。

嘉禾转过身站起来，贝齿轻咬朱唇，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

顾晏清低头与她对视，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关切：“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

“将军，嘉禾。。。嘉禾已经死了。”她杏眼一闭，泪珠滚落下来，悲切地说道。

顾晏清从第二次梦到她就猜到了，寻常人怎能连续入梦呢，而且还这样真实，这样让他无法轻易忘却。

况且第一次入梦时他就看到了，她被几人追杀。那好像是他的上一世，那时他是将军，而她是他的女人。她死了，那他呢？

嘉禾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段时间羯胡围城，杀了好多人，将军坚守在城门好久，不料竟有羯人预先知道了暗沟的位置，从而潜入边城进到将军府里。。。我们大家为保护住边城的城防图，都死了。。。看门的老伍就倒在火边，胳膊都被砍掉了，府兵们也都死在了羯人的弯刀下，不知道刘妈怎么样了。”

“你呢？是怎么。。。”

“他们让我带出城防图，我受了伤翻墙出去，却跑不快，我拼命地往城门的方向跑，往将军的方向跑，却还是被追上了。我没有辜负将军、辜负大家，我射倒了一个羯人，只是。。。终究是不敌，弯刀刺入身体，真的好疼。将军，我好疼。。。”

嘉禾想起那天绝望而痛楚的情景，不禁呜咽起来，若刚才的眼泪有几分是装出来的，那么现在绝对是充满了真情实感。

顾晏清想起那天倒在血泊中的娇小身影，眼前发酸，用力搂住她，不住地来回轻抚她。既是安抚她，也是安慰自己。

“嘉禾，那么疼，你后悔吗。。。怨我吗？”

她摇摇头，坚定地道：“不，我不后悔。如果不是将军善待，我怎么能在将军府轻松度日，我被人误捉是将军救了我。我一直都很感激将军，倾慕将军。何况城防图一旦落入羯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城中的百姓手无寸铁，还有奋战的将士们，他们的牺牲也会功亏一篑。”

嘉禾庆幸一笑，接着说道：“好在住在巷子里的几个大哥跑出来，帮我杀死了那几个羯人，我托他们将城防图送去给将军。”

“那后来呢？”顾晏清只梦到了自己站在破败城墙上的情景，尸横遍野、断壁残垣，看样子他没能守住。

顾晏清痛苦地抬头，他让所有人都失望了，他没能守住城，他没能护住百姓，他辜负了她。

哪知，嘉禾却带泪微笑，骄傲地说：“后来，后来必定是将军打跑了羯胡，守住了边城！我的将军战无不胜，将羯人打得落花流水，只能夹着尾巴狼狈逃走啦！”

顾晏清感受到她毫无保留地信任，又是痛苦，又是惭愧，又是心酸，还有一丝欢喜，复杂浓烈地情感涌上心头，他再忍不住，用地吻上她娇嫩的双唇。

嘉禾只能抬头承受着，专注于这一刻的亲密，周围的世界似乎都褪去，只剩他们二人。

片刻后，嘉禾推开他，小脸腮晕潮红，羞怯怯地道：“嘉禾也特别想念将军，只是嘉禾几次入梦消耗太大了，故而这几天都没能再来见将军。”

她仿佛比上次见到时要虚弱了些，顾晏清想起他刚才在哭，问道：“你可是支撑不住了？”

嘉禾悲伤地点点头。

“我该如何帮你？”如何留住你？

她眼睛一亮，欢喜道：“人鬼殊途，将军不嫌弃嘉禾吗？”

顾晏清摇摇头，人鬼殊途又如何，不过是他投胎了，她不知为何滞留在人间了而已。

听说鬼魂停留人间不离去，皆是因心有执念，不肯走。那她呢？她的执念是什么？是他吗？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我想帮你。”

嘉禾心中欢喜，却装出眼神闪躲的害羞模样，羞赧道：“嘉禾鬼身为阴，阴气过重，需补阳气才能停留在人世间。以。。。以元阳为上佳。”

顾晏清一愣，他自然是想留住嘉禾的，但是这种方式也为免太过。。。

嘉禾见他犹豫，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