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小雨初回昨夜凉，侧畔绿崖略飞舟，碧空无际卷苍茫。

千里断鸿供远目，芳草葳蕤挂愁肠，缓歌聊与送瑶觞。

送走霍云镇，柠九站在船头望着转瞬即逝的两岸景色，苍翠清晰却又看不清楚。

对甄明轩的思念和挂记让她揪心。

她问自己：假如让交出云修或者交出《疫经》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煎熬了？

摇了摇头，她笑自己太傻。

大哥这么多年的筹谋部署，怎么可能因为她的顺从就所改变？她和甄明轩不过是他的左膀右臂却并不是不可或缺，一旦有所忤逆，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如今她大哥所图的天下已经不是他曾经规划的蓝图，而是这块大陆上所有的“天下”。无论大小，他都想收入囊中。

也许就像当年秦始皇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一样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经过一段时间的动荡，所有人的生活又都会好起来。

可能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讲，未必是个坏事。

但，若要是以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为代价，她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和甄明轩一起选择“背叛”。

一个云修并没有重要到让她放弃一切，但这本足以左右天下大势的《疫经》却让她日夜难安，甚至做好了与甄明轩此生不再见面的准备。

可是她真的很想念那个为了她改变自己的“玉面阎罗”！

不知何时，身上传来一阵温暖，回过头，柠九看到云修把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到她身上。

当那一双修长微润的手指灵活地想要为她系好带子的时候，柠九后退一步，自己接过带子系好，说了句：“谢谢！我自己来。”

云修并不介意她的态度，只是从袖子里拿出来那个绣了梅花的帕子递给她擦眼泪：“又想甄兄了？”

“嗯。”

“我已经叫墨星他们去打听了，不日就能有消息传回来，放心，你哥不是个没分寸的人。”

“我知道，在甄家还有用的情况下，他不会动明轩，但是甄家之所以能够在功高震主的情况下还能安稳，是因为明轩的心始终在我哥一边，可如今，明轩为了我不惜忤逆我哥，只怕甄家的日子会不好过。”

“你放心，回了羌单，我会尽早解决一切事情。待稳妥了，我会想办法护住甄家。”

“山高皇帝远，纵然你是羌单之主又怎样？那毕竟是大燕，终究是鞭长莫及。”

“我知道，但我已经有打算了，至少……会争取到一些时间……”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大哥不可能放人！甄家是他控制明轩、制衡你我的王牌，就算争取到时间，甄家老小也都无法脱离大燕。”

“能换你平安回到大燕与甄兄团聚也行！”

“若我腹中真的有霍家血脉，怕是我永远都回不了大燕吧……”柠九转过身站在快船上迎风而立，泪水开了闸一样止不住，她只觉得胸口揪得紧，不由得捂了上去。

看着眼前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女人不断抖动双肩哭得不能自已，云修忍了半天终究是没忍住把她轻轻拥进怀里，心疼道：“你一哭，我心疼！不哭了，好不好？伤身体。”

柠九把头埋在云修的怀里努力止住眼泪，整理好了抬起头，从他怀里退出来，两手轻轻捋了一下鬓边凌乱的碎发，脸上带着泪痕却笑说：“不准跟外人说我哭了！不然我给你找十个媳妇！”

云修一乐，想伸手帮她继续整理头发却被她躲开了，不由得失落道：“以前你都不避讳，现在反倒与我生分了。”

“从前我当你是家人，就像妹妹对哥哥一样黏着你、赖着你、依靠你，总觉得有你在我敢上天捅个窟窿，因为就算我惹了天大的祸，你都能为我收拾烂摊子。”柠九笑着回想以前和云修在一起吵吵闹闹却又轻松快乐的日子。

“难道……现在我们不再是家人了吗？”云修有些着急地问。

“那时候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只当你在这世上无亲无眷，又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所以圣母心泛滥就想给你一个家，给你一个避风港，呵呵，其实反倒是你给了我许多的安稳和慰藉。”柠九自嘲地笑了笑，又说：“如今你已

经找到你的归宿了，我们就应该回到该有的状态，是朋友、是知己，足矣。”

“我……不想的……那……我们还能不能做回家人？羌单也可以是你的家，好吗？”云修卑微地哀求。

柠九笑了笑，道：“原是怪我平时太不着调又不靠谱，让你误会了许多，生出这些不该有的情份，这是我的错，我以后会注意。我的家在大燕，即便我真的回不去了，羌单也不会是我的家，我对那里完全不熟悉，陌生得很…

…”

“我可以带你熟悉，就像我们曾经也是陌生人，可最后你不是把我当作家人了吗？我只求能回到从前那样，好不好？”

“云修，我们回不去了！从你弟弟那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