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马车内出奇的安静。

顾池郁陪着闻弱坐在一边，寒酥坐在对面，思索着什么。

“阿弱，皇后殿下和你说了什么了吗？”顾池郁紧张的将手搭在闻弱手臂上。

闻弱笑着摇摇头，覆手在顾池郁手上，“我没事，殿下只是和我聊了聊旧事”

“怎么样？”

闻弱将文德皇后所说转述给车内二人“我故意在皇后面前显露内心想法，她并无任何诧异，如果不是她信了我所表现的假象，那就是她早知道我会这样做，要是后者，我们可得小心”闻弱看着寒酥

“郡主放心，我和二公子一定会守住王府，替你留意京城动向”

“这不是重点”闻弱摇摇头“我要你们尽力保全自己，等我回来！手中握住了军权，王府才可在吃人的京师存活！”

谈到这个话题，闻弱不可避免的想到顾棠，在北关那几年，她过得并不好，是个实实在在不受宠的嫡女，顾君尧没有别的妻妾，她也是和顾棠是一母同胞，但这并不妨碍顾君尧不待见她。

庆幸的是，她有顾棠疼爱，顾棠把她从未得到的母爱和父爱全都给了闻弱，闻弱知道顾君尧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先王妃生下她之后，不足半月就薨了，府里人都说她是个不详的人。

有人曾在她出生那天看到观音流泪，钦天监预言，若是男孩则为慈悲之人，是周朝祥兆，若为女则是祸乱社稷的灾星。

也正是这个预言，引起了大国士盛良枢的注意，陛下派他亲自去北关，结果只一眼他就喜欢上了闻弱，当即决定收她为徒，传授棋道和学业，恰逢当时顾君尧准备在佑阳关向卫国宣战，她和顾棠便被盛良枢一起带回京师。

四岁那年，佑阳关大战告捷，宫宴上卫国使者出了一道难题，一时间难住了周朝文武大臣，却被闻弱用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了，皇帝看中了这个机敏的小女孩，将她接到宫中，帝王亲自教养。

也正是那一年，顾君尧接走了顾棠，送到军中历练，她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布娃娃，而丢弃她的人正是她的生身阿父，顾君尧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个坚决的背影却深深的刻在了闻弱心里。

大军拔营那天，闻弱爬到城墙上，等了好几个时辰，只为最后看再一眼顾棠，冻到昏迷她都没有再见到顾棠，醒来之后她哭了很久，皇帝没有安慰她，而是将她带到猎场上，让她独自去打一只猎物回来。

当箭离弦而发，射中猎物的那一刻，闻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闻弱突然意识到这种情绪来自于她的掌控，她可以掌控猎物生死，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是她之前从未体会过的，从那以后她在功课上很是刻苦。

以前读几页书都是顾棠在后面追着她读，现在没有人逼迫她，只要她说一句不愿意，她马上就可以出宫回王府继续过着平凡的生活，但闻弱不愿意了，人一旦尝到过阳光的滋味，便受不得从前那般了。

顾池郁察觉到闻弱的异样，伸手按住闻弱的肩头，闻弱抬起头，轻松一笑：“不说这些，离赴关还有些时日，我们或可暂得偷闲”

“对了，今日为我加笄的赞者是谁，我总觉得很眼熟，但她带着面纱，我看不真切”

“我打听过了，原本定的是长公主福康，但长公主昨日夜里受寒，病了，临时换的烟州公主”顾池郁表现欲满满。

受寒，还真是会挑时间，闻弱心里嘀咕，长公主福康是王汇林的姐姐所生，王家逐渐没落，到了王致远这一辈更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这次受寒估计是王汇林授意，毕竟在围猎场上王致远曾与闻弱和方之行起过冲突。

“烟州？原本卫国沧州十三城？她是陛下第几位公主？”闻弱十一岁离京，十四岁回京之后又一直在京郊守孝，时隔六七年，难免有些闭塞。

“她叫东方戉，四年前东方家送过来的质公主，她原本不是皇族嫡亲，是卫国沧州的郡主，佑阳关之战，东方吟战死，卫国战败后，母亲被贬为奴隶，不过，她在来周的路上时，就病死了”

“东方吟被卫国百姓尊为战神，东方戉也被誉为凤凰之相，可惜了，本该是天之骄女，竟落得如此”

“这些事不是秘密，东方家送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过来，不怕我们不同意议和吗？”寒酥表示不理解。

“佑阳关十三城一战，陛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拿下沧州，东方戉不过是个陪跑的，这样双方面子上还能稍微敞亮一点！”闻弱脑海里努力搜索着关于东方戉的信息，她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她。

“嗯，十三岁时，她回到了卫国，进了军营”顾池郁接着说。

“自从卫国依附秦国后，也学起来草原那套，女子不得参军从政，被发现了要砍头的，她怎么敢”寒酥心里为东方戉捏了一把汗。

“这就不得为知了，不过，卫国皇权更迭之际与吴国一战，卫国险些败北，是她阵前领兵，力挽狂澜，也正因为如此她被识破女子身份，之后她消失了两年，不知道怎么了，两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