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生死场上

火舌在贪婪的吞噬着建筑的残骸，四处传来伤者痛苦的惨叫。血液在地上汇聚成了欢快流淌的小溪。

“沙沙”

地上的碎石被踩动，发出细小的声音。

雪莉提着此刻因鲜血浸染而蓝的分外妖艳的莫邪，一步步靠近浑身是伤的韩黎夜。

含光剑雪白的剑身被鲜血所污染，提剑的那个人也已浑身浴血。

看得出来，不管全盛时期如何强大，此刻的韩黎夜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的身躯因过多失血而摇晃，但他仍然在努力坚持站立着，不让自己倒下。

他身后，除了罗君羽的状态还算不错，其余剩下的大小三十名弟子也已是接近油尽灯枯。

这一群人守护的小院里突然爆发出女子的尖叫和骚乱。

这可不是叶家人在搞什么鬼，而是顾南烟要生产了。

本来她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再经过今日的这一巨大变故，她的孩子就这么来到这个世界了。

真是个糟糕的时间。

韩黎夜听着小院里顾南烟生产时的痛呼和别的女眷歇斯底里的哭泣或是尖叫，此刻心神更是大乱。

他眼看着叶雪遥一步步走来，想稳定心绪做最后的战斗，可是他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出乎他意料的是，雪莉停住了脚步，其他叶家弟子也跟随她停止了攻击。

双方就这么停了下来，彼此对峙着，却没有任何交手。

诡异的安静气氛弥漫开来，只有夜色里女子生产时的痛叫格外瘆人。

雪莉没有趁人之危。

无论如何，韩黎夜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趁对方妻子生产而心神大乱的时候下手，她做不到，也不屑于这么做。

韩黎夜，确实是个好男人。她突然有点羡慕起了顾南烟。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撕破了场上的死寂，为这片死亡之地带来一丝生命的气息。

可以看到，在那么一瞬间，放松、激动与温柔交织着出现在韩黎夜布满血污的脸上。

他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初为人父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这表情只维持了一瞬。

眼前的死局已经无法避免。

“叶雪遥，我们家族的叛徒是谁？”他突然开口问道：“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

雪莉怪异的撇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

联想到之前所谓“间谍”拿到的韩家的清清楚楚的布防图来看，这一整件事情，似乎太过顺利了一些。

她对自己家间谍的水平可是清楚得很，拿到这么绝密的图，几乎不可能。

有人故意给出了这份情报，而且看样子，在韩家的地位绝对不会低。

那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韩家覆灭了对他一点好处没有。

“既然如此，叶雪遥，”韩黎夜冷冷一笑：“那就来决一死战吧。”

他以为雪莉在掩饰，其实雪莉也真的不知道。

“噗嗤”

韩黎夜的胸口突然被尖利的剑锋贯穿。

“滴——哒——”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从他胸口穿出的翠绿剑尖——是碧水剑。

“我来帮她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身后，罗君羽面无表情，手里拿着碧水剑，剑从韩黎夜后背没入。

“罗君……羽……怎么是……你？”他瞪大双眼。

“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的族长。”罗君羽声音格外冰冷。

“呵呵……”韩黎夜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来，眼神中闪过苦涩和自嘲：“是我的错……我早该……发现你的……”

罗君羽瞬间抽出碧水剑，趁那群弟子还在发愣，大开杀戒。

那群弟子在震惊之下，又加上全身带伤，，对上近乎完好的罗君羽，自然被杀的措手不及。

就在韩家最后的弟子正在被无情杀戮时，

“叶雪遥！”

濒死的韩黎夜用尽最后力气喊了出来：

“求你，放我孩子一条命！”

他死死地站着不让自己倒下看向叶雪遥的方向，睚眦欲裂。

很难相信，骄傲如他，此刻竟对死敌低声下气的恳求。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在刹那。

“好。”

雪莉的声音很轻，但在这时的韩黎夜耳中却犹如天籁。

“当啷——”

含光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扑通——”

一代韩家族长，就这么倒在了血泊中。

在倒下之前他就早该死去，但不知是什么信念让他撑到了雪莉的那一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