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满篇
不是杀了人了。”游吉看到手上剑,剑尖染着鲜血,立刻扔在地上。“我刺中他的心脏,他一定会死的。”
“战斗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游吉一言不发。
封存把游吉扶到自己马上,护着他飞奔回府。直到重新敷药包扎好,游吉仍一言不发。
“是不是痛得厉害?”封存关切地问。
游吉摇摇头。
游安坐在床沿,用手抚顺她弟弟的头发,“这孩子平时爱行侠仗义,免不了受伤,但从不喊疼。”“他从小纯良,今日伤了人,一时难以接受,才会这样。将军,先让游吉好好休息吧。”
“也好。”
入夜,封存辗转反侧,起身出门。不觉,走到游吉的房前。
“还没睡觉?”封存看见游吉房中的灯还亮着。
“托将军记挂。”游吉打开门,只穿一身素白内襟。
游吉本就白皙,如今着一身素衣,唇间又无血色,尤其楚楚可怜。
封存见了,尤其心疼,“是伤口疼的吗?”
“早不疼了,没多大的伤。”
“是我没保护好你。”说话时,封存罕见地微微低下头。
“是游吉失职,游吉应该保护将军才是。我刚才想了很久,将军说的没错,如果再回到那时,游吉依然会义无反顾,刺向黑衣人。”
游吉的话触动了封存的内心。当利剑刺向游吉胸口时,他还在迟疑;但为了自己,他义无反顾地刺出那一剑。“游吉,我...我...日后,我绝不让任何人伤你半分!”
正说话间,一名侍卫匆忙赶到,“禀告将军。”
封存微微皱眉,侍卫便噤了声,不敢再说。
“先在外面候着。”
等侍卫退了出去,封存才改换面容,柔声道:“你什么先别想,好好睡一觉,先把伤养好。”
看着游吉躺在床上,封存才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关上门。
“什么事情?”
“将军,找到散布谣言的人了。”
“哦,在哪里?”
“城东的破庙中!”
熬过了凛冽寒冬,城东破庙中拥挤的乞丐们夜间难得睡个好觉。但这好觉被一盆冷水兜头浇醒。乞丐们慌忙坐起身,大口喘气,看见破庙门口被看不到尽头的黑衣人堵住。
门被堵住,但月色从破窗中投射进来,乞丐的小头目,透过月色,看见为首的黑衣人,十七八岁,神情冷漠,没有蒙面。头目知道,他们是活不过今晚了。
“是谁指使你们散步谣言的?”
“什...什么谣言?”
“镇国将军!”
“不...不知道。”头目心提到嗓子眼。
“不想活命了是吗?”
“将军饶命,小人真的不知。”头目连忙跪倒祈求,其他乞丐看见也慌忙跟着哀求。
“都给我闭嘴!”一旁的侍卫呵斥。
“想活命,就把指使人说出来。”说话间,靠近侍卫最近的一个乞丐被一刀斩下头颅。
其他乞丐连忙往后缩成一团。只有为首的头目,膝行向前:“小人哪敢欺骗将军。那天没有月色,看不见来人,只感觉从房梁上发出声音,教我们这样那样说,接着从房梁上掷下五十两银子,说事成之后,还有五十两。”“小人如若半句欺骗将军,天打雷劈。”
“小人们都是从前征战的士兵,年老体衰从军中返乡,不成想早已家破人亡。满庭荒草,野兔乱窜。没有亲人,没有体力,没有收入,夜间只能在这破庙中遮蔽风雨,白天才能在路边讨食,勉强活命。”
“小人万不该欺瞒将军。”
“即是老兵,还敢造谣,更是十恶不赦。”封存留下一句“一个不留。”转身离去。
三月明朗的月色照不到一个纯净安宁的世界,破庙中的老兵还来不及哀嚎,就已永远沉睡。院中悄无声息落了一地的梨花,被鲜血染得殷红,任暮春的风怎么吹拂,都再也不能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