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
让我发现三弟不为人知的一面。
三弟成天闷家苦读,但是出来倒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认识,什么都能说上两句。这是何物,源于何方;此乃何果,产自何疆。连姐姐也啧啧称奇。
我夸他:“可以啊!真让人刮目相看啊!”三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自己就是书看得多,都是书中见识。
我看着他的脸,想到前世他的结局,不由得慈爱起来:“你多吃、多喝,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三弟有些受宠若惊,又不由好笑:“二姐姐,我不是小孩子啦,我能自己买。”
“噫?”我们回头,见是一个年轻公子,笑着打量我们道:“我说哪来这么几个善财童子儿呢!原来都是姑娘啊!”我见他意思不善,把姐弟护在身后,白了他一眼就要走。
谁料想他如此大胆,倒用扇子拦住我们去路,还在我身上指点道:“诶!别急着走嘛,大家同是找乐子,何不一起?”
我一把拍开他的扇子冷笑:“我们是来找乐子不错,可不是要上赶着做乐子,这位公子您自个先乐着哈!”
那公子正要继续纠缠,道旁酒楼上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我道是谁?原来是楚公子!这么有兴致?”我们抬头一看,却是宫烺。他看了我们一眼又道:“呀!怎么今日是和太保三公子一道吗?”
那楚姓公子闻言吃了一惊:“郑太保?”然后喃喃道:“那难道是......”只见他皱皱眉向宫公子拱拱手便离开了。我心中疑惑,太保的身份这么好使吗?
楼上宫公子喊我们:“三公子,上来坐坐?”我和三弟对视一眼,觉得方才宫烺袒护之意甚重,想也无妨,便上了楼。
楼上宫公子坐的原来是单间,还有一道屏风,屏前站着一对像是卖艺的老父女。我们转过屏风,在公子下首落座。
宫烺没有提方才的事,只吩咐老父女继续唱上,又让我们自便。我们早先就用过了,所以道了谢却并未动筷。
屏后那父女咿呀吟唱,我其实不大听得懂,便下意识地问三弟:“这是什么?”
三弟道:“这是沿江一带特有的戏曲,叫做小江调。多以江湖上的传说,什么水神水鬼之类的为材,听的人不多,也少流传,倒是难得一见。”
“咦?”我们回首,见宫公子叼着筷子奇道:“三公子可以啊,还知道这些。”
三弟闻说,忙道卖弄。
宫公子道:“寻常人都只认作是大江调,你倒分得清楚?”
三弟谦虚:“这两种曲调差异细微,题材也有重合之处。错认也是常事。”
宫公子似是掂量一会儿,问三弟可常出来,有没有兴趣一起听戏?三弟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啊。我只默默浮想原来还有什么大江调,那唱曲儿的姑娘长得好像也不错。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姐姐就没那么容易出门了。倒也不是为了上次的糟心事,主要是......三弟甩下我们见天地往外跑。没他,我们怎好出门?
我也曾找上三弟的门,玩笑他是不是看上了人家唱曲儿的姑娘,要么怎么天天去听曲。他跟我嘘道:“那姑娘是被富商看上了,要抢去做填房,她心不愿又无计可施。宫大哥就做样子,原是给富商警示看。况且每日给点赏钱,待凑够了就让他们远离京师去别处谋生。”
我道感情是宫公子动了怜香惜玉之情。那你又凑啥热闹。三弟嗫嚅:“是宫大哥说整天就他一人原也怕影响人家清誉,更何况他其实也听不大懂,有我还能与他讲讲。”我撇嘴不再管他。
这日下起了暴雨,直到午后也没有停,天黑得什么似的。我盼着秋雨能解解残余的暑热,便推开窗子纳凉。正倚窗闲看时,忽觉墙角有些动静。我这院子,僻在府侧又常不留人,若有歹人,还真是难料吉凶。正凝神细看,那犄角缓缓走出来个人。
我不由得呆了。自上次一别,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毕竟,我那时存了要和他断了往来的意思,话说得刻薄。现今看他浑身湿透,也不知在那儿立了多久了,我不禁隐约有些心疼。
世子白着脸,看起来有些憔悴色。我到了打了把伞,来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