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疑

闻言，顾家那伙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对面到底是修仙的仙君，仙凡有别，领头那位只能干笑两声，解释道：“仙君久居弗阴山，可能不大了解。临安顾家在人间以妙手回春术闻名于世，若仙君们在这临安城报我顾家名号，所行诸事都能有所通融。”

“噢，”顾耀掀掀眼皮子，有些不无阴阳地道：“看来我清晏宗，庇佑临安千年，在你们当地，竟还不如一个小小家族吃得开。”

若先前顾家众人只当眼前仙君对凡间诸事尚不了解，那么现在他们已然能断定顾耀是故意找茬。

领头人僵着脸，再挂不住一缕笑：“仙君说笑了，我们自然不敢与仙门相提并论。”

顾耀还要开口再接话，顾怀茵却拽住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少说两句。”

秦茵亦上前打着圆场，为双方找台阶下：“仙凡有别，人间诸事，我们不如各位懂其中人情世故。此后可能还要劳烦诸位。”

众人脸色皆有所缓和，应了声客气，便对着诸位仙君拜别。

临行时，那领头人路过老鸨，心知此番错怪了万芳楼，他拱手道：“此次确乃我们顾家考虑不周，为小人挑拨离间出此下策。万芳楼所受损失，我们照单赔偿。”

老鸨心有余悸的摆摆手，暗道可算送走这帮煞神。

不料，顾怀茵忽然开口道：“你说，是‘小人挑拨离间，出此下策’，这是何意？”

领头人愣了愣，回答：“具体在下也不知情。只是某日我家公子于茶肆里与人攀谈后，得了些传闻，便要我们来万芳楼里闹事。”

为何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是来阻止些什么吗？

五人垂眸暗思。

“若无他事，我等便告辞了。”

说着，顾家众人礼仪周全，再度躬身拜谢，颇有些人间世家风范，自万芳楼正门鱼贯而出。

看热闹的百姓在门外围了好几圈，好奇的张望。

老鸨脸上强笑，走到门边冲看客大声道：“今日楼内休沐，诸位明日再来。”

说着，她抬眼看见斜对家的眠花楼，夜色初上，那里往来宾客如流。

“啐。”她暗道了一声晦气。

这厢，秦茵回过头来看着顾耀。此刻的顾耀抱肘倚着墙边，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

“顾家公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人挑拨，背后之人是想要什么？”秦茵思索着，有些不解。

“或许看他太蠢，捉弄捉弄他罢了。”顾耀嗤笑一声，“哪知道他真能上当，情况摸不清楚就开始砸店。”

“顾家家大业大，也由着他这么造作。”

顾耀对临安顾家的反常态度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秦茵和顾怀茵对视一眼，都选择不接他的话。

秦茵道：“恐怕还得去顾家走一趟，看看背后什么人使诈。或许是刻意唆使这时候砸店，阻止我们找到什么。”

顾耀：“我不去。”

顾怀茵白了他一眼：“我去。”

秦茵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流转片刻，道：“那这两日我和顾耀去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煞气踪迹。顾家那边，明日就麻烦师妹和亓师弟了——”

她转而看向荆宣：“ 荆师弟你是想去……”

荆宣：“我和你们兵分三路，也去周边寻查煞气。”

五人商议落定。因着煞气余迹白日消夜里长，于夜色中更易寻出。故而秦茵等人现下便要出发，至明日凌晨才回。

顾耀不放心的将顾怀茵交由亓渊，狠狠叮嘱亓渊：“别打什么歪心思！”

亓渊面不改色，置若罔闻。

顾耀又想起什么，自袖内摸出几把碎银交予顾怀茵，宛如老父亲一般啰嗦：“好不容易出山，多买几套衣物，别整天穿弟子服跑了。 ”

顾怀茵半分推辞也无，笑眯眯地接过。

***

花市灯如昼。夜里的临安城仍是一派来往熙攘的繁荣景象。

顾怀茵鲜少逛人间集市，这会儿东张西望，被那些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儿迷了眼。

亓渊抱剑跟随她身后，看她一蹦一跳的溜进了衣坊。

人间衣物样式繁多，料子与质感却远远不如仙门定制的仙衣。顾怀茵在老板的怂恿下一件又一件，不厌其烦的试着，最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满意。

亓渊眼瞅着原本舌上生花的老板脸色越来越差，赶在老板彻底发火之前止住了顾怀茵试遍每一件的心。

“若都无意，便不必再试了。”亓渊道。

顾怀茵：“没试过怎么知道满不满意？”

她的目光跟随亓渊落在身旁试穿过的层层叠叠的衣服上——那里已然宛如小山。

顾怀茵后知后觉的望向拼命克制火气的老板，终于有了一丝惭愧的情绪。

亓渊：“若想寻弟子服那般的仙衣，我倒知道一处可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