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短暂的茫然和无所适从之后是巨大的狂喜，她亲手了结了她的前世噩梦。慕容陵死去之后，她身上那种被约束的窒息感陡然散去，她忽然感受到一阵快意。

系统却在此时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在拥有压制天道规则的力量之前，我不建议宿主直接和天命之子对着干。】

“我知道，但慕容棱现在应该不算是完全的主角，作为前主角的迟催仍拥有部分星运，所以在剑上涂抹腾蛇血之后，我破开了慕容棱身上诡异的防御，直接刺死了……”

奚南意微微蹙眉，突然意识到不对，话没说完便噤了声。她垂眸去看慕容陵，之前那种深入骨髓的压迫感再次缠上了她的身体，拖着她不断后坠，她扶着树勉强站直在原地，脸色空前苍白。

她听见那片血泊里传来孱弱呼吸，原本已经咽气的慕容陵恢复了呼吸，伤口也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治愈。

系统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迅速分析出存活率最高的逃跑路线，打算在天命之子完全复活之前带奚南意离开。

奚南意强撑着走到慕容陵身边，慢慢眯起眼睛，近距离观察这匪夷所思的场景。伤痕处的血肉缓缓蠕动，缺失的血液也迅速再生。奚南意的瞳孔震了一下，在系统的警报声中，她抽出长剑在慕容陵的伤口处又捅了几刀。鲜血溅到她的脸上，将那张苍白的面无表情的脸衬得如同鬼魅。

在她陷入癫狂之前，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掌，随后将她带离了这种惨无人道的死循环。奚南意红着眼睛，抬头看到了身受重伤的迟催。

迟催瞥了一眼慕容陵浸透了鲜血的破烂衣服，侧过身咳出一口血。他伸手捂住奚南意的眼睛，等到她眼里的红色完全褪去之后，才幽幽叹了句：“他现在还不能死。”

奚南意紧紧握着手里的剑，轻嗤一声：“为何不能？莫非他也是你未来道侣？”

迟催摇摇头，眼里幽光明明灭灭，他看着奚南意染血的面容，反问道：“手刃仇人，你开心吗？”

奚南意不解其意，狠戾地瞧了慕容棱一眼，咬牙切齿道：“生平从未如此快意过。”

“既然已经快意过了，那我就帮他疗伤了。”迟催低头查看慕容棱的伤口，将从青蛟身上拔下来的护心鳞放在他心口。只见青光暴涨，不过须臾，慕容棱身上的伤口就好了七七八八。

随着慕容棱伤口的愈合，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奚南意的喉咙拼命往下拽，附骨之疽一般，无法逃离又令人窒息。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不善地盯着迟催：“魔尊这是在做什么？”

闪着寒光的仙剑瞬间架上了迟催的脖颈，剑上未干的鲜血落在他的衣领上，迟催伸手将剑移开了些：“你我夫妻一体，我自然与你同仇敌忾，巴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千刀万剐。但慕容棱是这世间唯一可以斩杀青蛟的人，他若死了，青蛟之患将无人可解。”

奚南意半信半疑地望了他一眼，等到系统确认迟催没有说谎才默不作声移开了架在迟催肩膀上的长剑。

“魔尊实力远胜慕容棱，区区青蛟，哪里是您的对手。”

迟催摇了摇头：“它确实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杀不死它，也拿不回它身上的半颗魔丹。这世上除了慕容棱以外，没人能杀死它。”他犹豫着朝奚南意伸出手，想让她看看自己和青蛟战斗时看到的未来。

奚南意将手放上去，待到看完全部片段后，她颓然地松开手：“如果青蛟存在的最大意义是给慕容棱送龙骨龙筋，那在灾祸里死去的百姓究竟算什么……”仙剑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迟催将剑捡起来递给奚南意，神情淡漠：“算天命之子成长路上的必要牺牲，你我如此，他们也是如此。”

奚南意心下发凉，目光虚无地落在慕容棱脚下被鲜血打湿的青草上，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点什么。她知道迟催说的是真话，心里也早有预期，却仍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世人皆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故事的结局却是无辜者平白罹难伪善者万人敬仰。慕容棱敲骨吸髓般榨干了无数如她般无辜生命的所有价值，脚下鲜血尸骨无数，最后成为了人人敬仰的仙君。

想到此处，奚南意心里恨意翻涌。

系统告诉她这是工具人的宿命。

见鬼的工具人，她只想好好活着，他们都只想好好活着。

生平第一次，奚南意对所谓的宿命产生了浓厚的怨恨。她不想再依附任何人，也不想再屈从任何势力，所以在系统建议她重开攻略反派借助反派的力量打败慕容棱的时候，她告诉系统她只想靠自己的力量打败慕容棱。

她不再需要随时可收回的爱情，她只要实实在在可把握的力量。依附于人的菟丝子随时可以被舍弃，若想获得永久安宁，唯有成为自己的乔木。

在被系统绑定的千年时光里，她一刻也不敢停歇，在解救如她般苦命女子的同时拼命汲取知识。她以为千年过去她终于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