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这一路上,温知斐都在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做戏时也有过,挽手,拥抱,各种方式表现亲昵。
温知斐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肢体接触,皮肤相触的时候,他会想到某些黏腻的触感,从心底感觉抗拒。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有意识地跟身边的所有人保持着距离,谈不上什么洁癖,只是不喜欢过于亲密的接触。
但纪柠是不讲理的,毛毛躁躁地闯进来,不由分说就会抓住温知斐的手,没有任何杂念的,用那双纯净到任何人看见都会自惭形秽的眼睛看着他,想要给予那点会让温知斐感到滚烫的暖。
就像刚刚那样。
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什么,这样的家宴温知斐原本是很少参加的,就算来,他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且就算有,温知斐总会在事后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大概是因为这次老爷子放话要把那部分的股份交给温知斐,又只给他提了那么简单的一个要求,所以心有不甘。
亦或者,他们得到一些风声,在心中认定温明飞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才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为将来的掌权人给他一点口头上的小教训。
当然,无论是哪种,都歪打正着地让纪柠都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在将来的计划和安排中,只会站在温知斐这边,绝对不会有反水的可能。
这还是自他十三岁之后,第一次有人帮他说话。
一直到花园最深处的雨亭里停下,纪柠仍旧没有放开他的手。
温暖柔软的触感源源不断地从手掌传输到大脑,略略缓解了因为温明飞那几句话而翻涌而上的暴戾。
女孩儿要比他矮那么多,但气势汹汹走在前面的时候,却好像可以短暂地为他挡住所有的恶意。
“还说是鸿门宴呢,我看鸿门宴都比这好!”
哪怕停下脚步,纪柠仍旧没有松开他的手,“这群人都安的什么心?知道你不喜欢听见什么,就故意要在你面前提什么是吧!嘴上假惺惺的说关心你,实际上怎么恶心你怎么来,都太讨厌了!”
温知斐掩住唇角的一丝笑意,“他们也不是第一回了。”
在他还未成年的时候,那些幸灾乐祸更甚。
“我问你!”纪柠忽然转过脸来,“那个姑姑,是不是也有继承权的?”
温知斐摇了摇头,“在我接手温氏之前,名义上的继承人是我父亲。姑姑和大伯分到的只是一些比较小的产业。”
“大伯?”纪柠想到什么,“就那个在餐桌上一直斜你的是吧?我还以为他天生的呢。”
温知斐失笑,“他是最喜欢隔岸观火的那一个。”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纪柠阴阳怪气,“反正就算他争了也没用,对不对?”
温知斐:“爷爷的确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大伯年轻的时候曾被安排进温氏,但……”他战术性停顿,含蓄道,“做的不是很好。”
纪柠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如此。
要是这两位争气的话,当年老爷子也不会选择温明飞来作为接手温氏的继承人了。
“所以他们现在是想单纯的恶心你一下,还是已经跟温明飞在私底下达成什么协议,要站在他那一边了?”
纪柠顿顿,“你说有没有可能,他许诺会给他们好处?俗话说三人成虎嘛,要是大家一致反对,或者都来对付你的话,你爷爷说不定会改主意呢。”
温知斐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如果由我父亲来接手温氏,日子肯定要比我接手要好的多,他们不帮我也是寻常。”
瞥见纪柠脸上紧张的神色,温知斐又安抚道,“不过没关系,他们对我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等到时局再明朗些的时候,他们就会明白站在我父亲那边是个错误的决定。”
纪柠撇嘴,“也不稀罕他们醒悟。”
她这幅孩子气的模样在略略驱散了些温知斐在看见那些人时的厌恶,这算是温知斐第一次在家宴上离席,不过,感觉并不坏。
温知斐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再这样被人护在身后。
尽管她看上去那样纤细,在坐着的时候也要比他矮许多,温知斐轻轻松松就可以从背后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但在面对着那些心怀叵测的所谓‘亲人’时,她一句接一句,模样凶巴巴的,恨不得掀了桌子跟他们吵一架,为他将幼时错过的公道一一讨回。
无论是大伯,还是姑姑,亦或者是温知斐的亲生父亲,乃至从头至尾看上去都一副慈祥长辈模样的爷爷,都是害死母亲的人。
但是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他必须要忍耐。在第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之后,温知斐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无数个需要他去虚与委蛇的瞬间,温知斐的自我厌恶就会像一张网紧紧地束缚着他,无论是顺从或是任由反抗的念头在大脑中肆虐,这张网都会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