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是亲眼所见,小的可万万不敢相信平日里阎王爷似得段公公居然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接地气?哈哈哈,你形容的好。”萧显笑了笑,道,“不过,我可不希望段公公被一小小侍婢牵动了心肠,段公公才帮了本王那么大一个忙,本王合该表示表示,替他安排几朵贴心温柔的解语花,省得咱们段公公受怀王府出来的侍婢的窝囊气。”
客卿:“殿下思虑的是。”
“那咱们赶紧给段大人安排上吧。”萧显豁然起身,“走了,挑美人去。”
*
是夜,段云玦没有出现,沈轻鸢一人对着星光坐了整晚,次日太阳升起时才隐隐有了些睡意。
再次睁开双眼,已是骄阳高悬的正午,沈轻鸢懒洋洋地喝了碗梗米粥,坐在庭院秋千上发起了呆。
虽已回了段府,可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当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段云玦想要如何处置她?置之不理还是仍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她又该如何在不引起段云玦怀疑的前提下,替怀王调查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她本就明白算计段云玦不是一件容易得事,只是没料到操作起来居然这么难,难到令她方寸大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因为无论她如何做,段云玦似乎都能一眼看穿她,洞察她,逼得她束手就擒无从招架。
更可怕的是,有了昨日的事,只怕日后再与怀王取得联系便难了。
正兀自苦恼着,清芷端了浓黑的汤药来,伺候沈轻鸢服药。
“娘子,药好了,趁热饮了吧。”清芷将药碗摆在石桌上,另放了一小碟糖渍樱桃,“药太苦,娘子喝了药含颗蜜饯,人能舒服些。”
黑漆漆的汤药上倒映着沈轻鸢苍白的脸,她二话不说将药饮下,明明觉得很苦很苦,却什么表情都没流露出来,仿佛喝了一盏没滋没味的茶。
药是膳房送来的,糖渍樱桃也一样,竹云轩的下人依旧勤谨,对她这个主子敬重有加,一切一切都与从前一样,她的待遇并没有受到昨日之事的影响。
这一点,段云玦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糖渍樱桃你吃了吧,我吃着太甜了。”沈轻鸢放下药碗,淡淡道。
清芷正拾掇着院子的花花草草,闻言,缓步凑上来问:“娘子,你又和主子大人闹矛盾啦?”
沈轻鸢轻轻晃动着秋千,不语。
清芷便倒了盏蜜水递到她手上:“娘子莫要着急,俗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不管娘子因为什么事情和主子大人生气,主子大人疼娘子是没错的。”
她挨着沈轻鸢坐下,再道:“就拿前日来说吧,主子大人一听下人回来禀报说娘子不见了,登时急得跟什么似得,骑着马便去了五城兵马司,带着官兵将李记成衣铺子周围的茶肆酒楼翻了个底朝天,那动静将京兆尹都惊动了。”
“你说什么?”沈轻鸢难以置信地看着清芷,“他为了寻我,去了五城兵马司?”
清芷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主子大人当时就在竹云轩呢,一边饮茶,一边翻看着娘子平日里练的字,一听说娘子在成衣铺子里走丢了,急得连外袍都没穿好,慌慌张张的就离开了。这么多年,奴婢还是头一次见主子大人这般失了方寸呢。”
沈轻鸢哑然。
何止段云玦失了方寸,她更是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他没有派人跟踪她,是得知她下落不明后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派人出去寻她。
他大概真的怕她有所闪失吧。
强烈的内疚之感将沈轻鸢重重包围,她当真是被段云玦与萧昱夹在了中间,左右为难。
“娘子,主子大人对你是真的好。”见沈轻鸢面露愧色,清芷趁机劝她道,“娘子不是没心的人,肯定也感受到主子大人对你的心意了,如此娘子还怕什么,寻个机会给主子大人说说好话,撒个娇,这事就过去了。”
沈轻鸢隐隐皱了眉。
这事真的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过去吗?
她不知道,浑浑噩噩中,太阳西沉,明月高升,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她依旧没有得到段云玦的消息。
人一有了心事便格外烦躁,自进入段府,压在沈轻鸢心头的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几乎要她喘不上气来了。一番艰难的选择之后,她到底悄悄离开了竹云轩,只身前往宝莺所居的古月轩,打算找宝莺说说话,纾解纾解燥郁的心情。
一进古月轩,沈轻鸢便听到了宝莺的唱曲声,她虽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却依旧唱的百转千回,婉转动听,说是人间仙曲也不为过。
“姐姐好生惬意,歇在阴凉地里唱曲呐。”沈轻鸢轻声细语地踏入院门,含笑走向斜倚在美人榻上的宝莺。
正对着阳光欣赏着自己纤纤玉手的宝莺一个激灵坐起来:“我的老天爷呀,你还怎么来了?我不是派人告诉你了,那位不允许我和你接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