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玖

“徐君月，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强迫不了母妃的意愿，但我可以强迫你。”沈长赢的语气十分低，紧咬着的牙关里递出来的字节，承着十足十的恨意。

“太子殿……下，君月一样违背……不了……端敬……皇贵妃的……意愿。”徐君月觉得自己的颈骨就要碎裂了，她脸色涨的通红，眼前冒着金星，她觉得再久一点，就要坠入黑暗了。

沈长赢啪得一下松了手，徐君月如同一滩烂泥一样，歪歪斜斜地倒下去。她扶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姑娘！”香岑扑上去扶她。

“徐君月，本王已经把话撂下了，你回答本王便是了。”沈长赢蹲下身，他看着说出不来话的徐君月。

“端敬皇贵妃不说，自有她不想让太子殿下知道的道理。太子殿下又何必难为君月呢？”徐君月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沈长赢。

徐君月的睫毛很长，微微垂下，刚刚因为窒息涌上来的泪珠挂在上面，随着她胸口起伏翳动着。房中的烛火略暗，入眼的景致朦朦胧胧的，他不知为何，心口突然缺了一块儿。

好似，自小，为了博得耶娘的关注，他便去学沈行舟的一举一动。沈行舟用什么，他便跟着用什么。时间久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喜好似乎与沈行舟别无二致了。

而眼前这个女子，是沈行舟明媒正娶回去的妻子，是他的心中挚爱。

沈长赢看着徐君月，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滚。沈行舟自幼抢了他的阿耶，他如今抢了沈行舟的妻子，也未尝不可罢。

徐君月抬眼看去，沈长赢目光猩红，表情狰狞，模样实在是有几分可怖。她向后挪了挪身子，对着沈长赢喃喃道：“太子殿下，君月不知此刻你心中所想。但，万事，请你三思。”

“三思？”沈长赢冷哼一声，拂袖起身，他的衣摆划过了徐君月的脸，刮到了她的发簪。那根玉簪一歪，她的几缕发丝便散了下来。

沈长赢回身而视，见在香岑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的徐君月，语气软了几分，道：“姑娘，本宫刚刚并非有心。”

“无碍。”徐君月欠了欠身，回答道。

“姑娘，你可尝过那般活在一个人阴影之下的生活？你用尽全力，都难以望其项背，而他只需要轻轻松松就可以赢得你所有朝思暮想的东西。”沈长赢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只是这次他的肩腰并不挺拔，而是瘫了下去，歪斜斜地靠着。

“殿下，想说什么？”徐君月拢了拢耳边散下来的发丝。她递给香岑一个眼神，沈长赢的脾气实在是难以捉摸，刚刚还盛气凌人的他，这会子竟又开始打起苦情牌。

表情切换自如，徐君月有些疑惑。香岑似乎也不明就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徐君月。

“说说心里话罢了。”沈长赢用眼神示意徐君月坐下，香岑捡起徐君月掉在地上的孝帽，而后扶着她坐下。

“我自小便活在沈行舟的阴影里，我所期望的东西，用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他只要勾勾手便可轻易获得。”沈长赢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门外，黑漆漆的夜里，庭院未点着灯，什么都看不到。

“太子殿下，君月一会儿还要去守丧，怕是安慰不了什么。”徐君月拿不准沈长赢的性子，丧钟刚刚响了一回，她怕是不能再在这里躲懒了。

“本王就这般让你生厌吗？只是几句话而已。”沈长赢皱起眉头，他又的语气里又沾染上刚刚那几分不耐烦。

“不是，太子殿下。君月与殿下不同，守丧乃是陛下之命。若是寻常时刻，君月呆多久都无碍。现下，君月真不能再待下去了。”徐君月心中焦急，毕竟被陛下发现，她是要掉脑袋的，而沈长赢什么事都不会有。

“出了事我担着，坐下！”沈长赢啪得一声拍了下桌子，案几上的茶杯叮当作响。

香岑被吓了一跳，她暗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能让这位东宫太子的性子如此喜怒无常？

徐君月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只得又重新坐下来。这位太子殿下，自她认识，便是这般。面儿上看起来风淡云轻，实际上睚眦必报，什么都要计较，什么都要算计。

几番折腾下来，沈长赢刚刚那点想要诉说的心情也被搅得七七八八，他叹了口气，盯着门外儿的天，便不再说话。

“太子殿下，这便是你一直与沈郎过不去的原因吗？”徐君月实在是耗不起，她只得先开了口，询问着。

“你也不甚在意吗？觉得这没有什么？”沈长赢似乎重新找到了宣泄口，他问道。

“殿下，我并未这么说。”徐君月摇了摇头。

“姑娘，做我的人罢。”沈长赢又将那晚登徒子的要求提到了台面上。

“那殿下不如一条白绫，赐死君月。”徐君月起身，气势上当仁不让。

“姑娘，这话就没意思了。”沈长赢缓缓起身，又走了过来。香岑似乎要站到徐君月身前，被徐君月拉住了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