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河的担忧
时间总是不经意间就从指尖流失,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中旬,今年的天气不知道怎么回事。
忽冷忽热,还总是下雨,不过,这对千千没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她还是宅在家里,胡思乱想。
一动不想动,生日那天难得情绪高涨。
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沉下来。
情绪就像是飞了很高的风筝,绷紧了线,骤然线断了,于是就落下来。
一落千丈。
这几天她又开始频繁的做起梦来,梦境虚虚实实,最开始,有一个黑黑的影子始终笼罩着她,那个影子有一张好大的嘴。
她在梦里一直跑一直跑,也跑不掉,那影子如影随形,还发出怪笑,她跌落在谷底,满身泥泞。
她大声喊:“不要过来!”
没有人听,影子渐渐分裂成了好多个,它们都有森森白牙。
尖尖的,好像能把人的灵魂刺穿。
怪笑渐渐停了下来,变成了人说话的声音。
“我是冤枉的!陛下。”
“国师,国师你放过我,不……不…杀我一个…杀我一个!错都是我错,但祸不及妻儿啊!”
她又听到一个声音,宛转悠扬动听悦耳,也很熟悉。
她好像站在高台,慈悲为怀。
祂说:
“因果报应,本尊卜了一卦,与天请命,天说,你该死。”
“国师!”“国师…”“国师。”
东一句国师,西一句国师。
她不知道该听哪一句。
小小的人落在角落,形容狼狈,瑟瑟发抖,强撑着怯懦抬起头:“你,你们是谁…”
无数影子重叠在一起,明明灭灭。
“国师…”
那些声音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从她的左边,右边,四面八方来,钻进她的脑袋。
“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千千!不是什么国师!”
她捂着脑袋大声喊。
然而黑色的影子聚拢,又汇为一体,巨大的阴影好像要把她吞噬。
好想有人来救她啊,然而没有。
她起身,逃跑,然而还是被追逐。
于是被追逐的小人掉进了更深的深渊。
梦?
梦总是不间断的出现一些真假难辨的东西,有时是火,有时是凄厉的喊声,有时暴雨倾盆,有时山崩海啸,没有一时平静。
很多东西虽然模糊不清,醒来她却可以清醒的意识到她害了好多人,却假装圣人。
渐渐地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物,而并不想成为怪物的她终于陷入了极端自厌的情绪里。
生日过后,哥哥去上班了,他很忙,除了每天深夜的短信几乎没有音讯,筝筝跟组进山了,山里没有信号,也不能经常和她通话。
她有时想主动去向外界求救,电话放在手里,手指却颤抖的厉害,怎么都不听话,眼泪几乎都要溢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电话最后的归宿是水杯。
兄长好像真的很忙,没有打来电话的时间,也就因此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日子就这样熬着。
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也疲惫,却还要应付不时浮现出来的记忆,有千千的,也有国师的,浮浮沉沉,头脑发昏。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终于熬到了每月复诊的日子。
六月十五日的早晨,兄长敲响房门,她跟在后面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
诊断间隙,千千的心理医生出来和她哥讲话。
“患者的情况………可能还是需要药物辅助治疗……”
这天是周末,千河总算腾出来半天时间陪妹妹看医生。
听了医生的话,他很吃惊。
“怎么会?”
因为就在半个月前,妹妹还开始和他开玩笑,并且也已经开始积极的接触外界了。
医生指指室内,千河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妹妹的状况确实说不上好。
眼下乌青,嘴唇发白,就连眼神都木楞楞的。
就好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此前他一直都没有发现,因为进诊室之前妹妹一直带着口罩和帽子,她又一向话并不多。
医生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用温和地委婉地带了一点点谴责地语气说:“你们这些做家属还是要上心啊!这个病是病在心里,不好治的。”
千河看了看妹妹,揉揉太阳穴,觉得头也痛心也疼。
金月传媒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始频繁作妖,处处和天河作对,公司的事搞得他焦头烂额,妹妹这边又是这个情况,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倒是想亲自照顾妹妹,但实在是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