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芍药
信你去问问阿苓!”
阿苓虽然也一直跟着成泛,但与阿茯相比,一路上她安安静静、缄默非常。就是听到阿茯这话,也只是笑着应了一声“是”。
成泛乜斜了阿茯一眼,将手从花上拿开,佯作不耐烦:“行了行了,还真架不住你这张嘴叭叭叭说个不停。那边似乎还有去年才种下的芍药,我们也去看看。”
这说着话,成泛三人才走出寿昌殿不远。
为了看花,她们特意挑了一条平时甚少踏足的小径。
这幽径独行,花渐迷眼,成泛一时不察,竟和她二人走得越发偏僻。
等阿茯不再嘁嘁喳喳地说话,成泛觉得这安静并不让她心喜。
成泛朝四周望去,这处不见个人影,草木蔓生,也有大朵大朵的芍药,开得野,不太像是精心栽培出来的。
阿茯忍不住放轻了脚步,低声地唤着成泛,“公主,这里还是在宫内吧?我怎么觉得,从未走过这里一样。”
阿苓也是谨慎地望了望,附和着她:“奴婢也对这里陌生得紧。看我们方向,应该是西边的某个宫殿后景了。”
成泛掐了一朵掌心大小,颜色艳丽的芍药,漫不经心道:“你俩胆子不小,现在也不必慌。自家后院行走,还怕遇到什么古怪么?”
她将芍药转了转,花瓣摇摇欲坠,安抚着二人,“再不济,这里不是还有我们三人在呢。”
成泛脚下步子不变,还是悠悠闲闲得走。
转角一抬眼,站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成泛惊异地咦了一声,看向两个侍女,“瞧瞧,这不就是有人来了么?”
阿茯看见来人,抚着心口,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松,“永年公公今日是下了值?怎么会到这边来?”
阿苓却比她要稳重些,在后面拉了拉她的衣衫,“公公在此,可是圣驾也在附近,我等可要回避?”
成泛心中赞许,眼睛望向永年,以示疑问。
永年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得力人,长伴皇帝身侧,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影子。
这样一个位置上的人物,如无意外,便没有“下值”一说。
成泛拢了拢袖子,温声细问道:“我也有些日子没去拜见阿爷,近来也未见永年公公。阿爷现在若是空闲,公公能否行个方便,为我通传一下?”
永年只在最初看到她们一行人时惊讶了一会,惊讶归惊讶,但也不耽搁他上前拜见成泛。
而现下看上去,他又是平时那位不露深浅的总管太监了。
永年乐呵呵一笑,眯成一条缝的眼看上去无害温良,“公主折煞老奴,老奴岂敢托大隐瞒不报?不过——圣人此时,确实走不开身。”
这脱不开身的具体原因,半分也不透露。
成泛心底骂了一句老狐狸,滴水不漏的。她放眼打量四周,询问永年“这附近,向来是这么僻远的么?”
宫中高墙青瓦,在成泛印象里,不是雕梁画栋处处精致,就是恢宏大气让人望而生畏,何时见过这种破败荒芜的景象。
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己是在宫中,成泛都怀疑自己在深山老林里。
永年唬了一跳,看了看四周,才神神秘秘地透露道:“这里不远处是宁安殿,那位娘娘这么多年极少出入,这经年累月的,可不就是个冷地?”
成泛顿了顿,突然走到宁安殿,这还真让她没想到。
之前成泛与皇帝在太后殿中交锋,太后劝说皇帝退了一步,允了成泛的要求,同时也让他有空去宁安殿看看。
成泛当时见皇帝面色泛着冷意,以为他是对来此处十分抵触。她之后也少有听说过皇帝进内宫来,就是来,也是去太后宫殿坐坐。
没想到过了三个月,竟像心血来潮一般,突然到了这个阖宫上下,公认的“废妃冷宫”。
这里住着的却不是皇帝的哪位嫔妃,而是他的生母,也是成泛名义上的亲祖母。
成泛在袖子下面揉捏着花瓣,面上轻蹙,疑惑不已,“既然阿爷是去见娘娘了,我都走到这里,不进去也算不上好。”
她含笑看着永年,“我也不让公公为难,到时候阿爷问起,你就直说是我想拜见娘娘才过来的。”
随即看向阿苓,吩咐道:“你先回去禀告给阿婆,说是我去宁安殿拜见一番,让她切勿挂念,用午膳之前我便回来。”
成泛笑着看向永年,“公公看,我这安排,可还合适?”
永年见她这样举动,像是铁了心今日一定要去见,便知那边多半是拦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