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女金国皇宫，阿刹白宫。

皇宫里灯火通明，两个侍女捧着几件衣物出来，小声说着什么，她们手上的衣物是女金民族的服饰，原封未动。

“公主真奇怪，我们这好的衣服不穿，非要穿身上的破衣服。”

“公主刚从兆国回来，一时不习惯吧？”

“再不习惯也得适应啊，喏，今天送去的衣服又被退回来了，怎么向皇上交待啊！”

“......”

两个侍女走到廊角，四处张望，小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公主啊是异瞳，她的生母是个汉人。”

“啊？是汉人！”

“嘘，小声点，这本不是我们该讨论的，听说就是因为是异瞳，当初才没把人带回来。”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说完，年纪小一些的点点头。

“难怪我刚刚不小心看到公主的眼睛，发现她的左眼要比寻常人淡的多。”

这个她是知道的，她们女金的阶级分明，光是姓氏就要高低贵贱，历来皇室中人都是一双碧眼，对汉人也极度排斥，从不与汉人通婚，怪不得公主在外面养到这么大才被找回来。

不肯穿他们的衣服，恐怕是心里还向着兆国呢！

十八坐在窗口，摆弄窗边的花花草草，草原上植物稀少，这些都是完颜戎雒千方百计帮她搜罗来的。

窗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十八刚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从窗口落地，站到了她的面前。

赵璟一身黑色劲装，摘下面具，露出后头一张狷美的脸来。

十八错愕不已：“爷......”

“嘘！”赵璟示意她噤声，“我是在偷溜进来的，可不能叫完颜戎雒的人发现。”

他说完，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生涩，以前十八从未看到过，不免失神。

“你在这里还好吗？”赵璟问道，说完又自嘲道，“瞧我问的，怎么会不好......”

他扫视一圈，地上铺了羊绒毯，落地的长灯，还有许多兆国的物件，许是完颜戎雒怕十八想念兆国的生活，总之，生活上的用品事无巨细，一应俱全。

知道十八过得好，赵璟也就放心了。

十八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赵璟会做梁上君子，这可是赵璟啊，兆国的王爷，风光睥睨，凤翥龙骧的赵璟！

“您......为什么......”

赵璟猜出她心中所想，笑道：“没办法，我想见你，但是完颜戎雒怎么肯让我见你，我只能想出这个法子了，虽然不光彩，但好歹见到人了，再不光彩我也认了！”

十八耳朵发烫：“见我做什么？”

赵璟看着十八，激动不急，一个月的思念之情在此迸发。亟不可待地走了两步靠近十八，轻声道：“不是说了么，想见你，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

“您现在见到了，赶紧离开吧！”十八担心赵璟会被完颜戎雒发现，催促道。

“我好不容易才进来，你忍心让我现在就离开吗？”赵璟耷拉下嘴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十八捂着胸口，有些不明白赵璟的意思，既然要“好不容易”才能进来，何必要冒这个险呢？

“我没让你来。”

“是我自己要来的！”赵璟连忙说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怨我这么久都不来看你，是我混账了，我的错，我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我跟你赔不是！”

说起来要多亏阿谷骂醒了他。

是啊，他明明心里想十八想的要疯了，却一直不来看她，怎么能算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他好不容易想通了，今天是怎么着也得赖在十八这里的！

十八诚惶诚恐地后退了一步，不明白赵璟怎么这么卑微，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您是想补偿我，真的没有必要。”

“补偿你？”赵璟皱起眉头。

十八咽了咽口水，正色道：“我原先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普通人，您从我身上也得不到什么，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您是觉得上辈子对不起我吧？那日的宴请上，您事先说好的是刺杀宁王，我信了，看到您跳出来挡下那一剑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您肯定有别的打算，但不能声张，所以才没有告诉我......”

“十八不算聪明，我在牢里的时候左想右想，才想明白为什么。宁王要造反，您是被迫之举，有刺客行刺，既可以将官兵调进进京城，也可以将自己摘出去......我只是一个下人，牺牲一个下人，您无需感到抱歉，如果说您没有在腰州把我救起来，我早就死了，于情于理，这一命还给您，都是应该的。”

听完十八没有波澜地说完这段话，赵璟才明白十八比他想的更通透。

“我不是想要补偿你。”赵璟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