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思过林古树参天，遮天蔽日。

阮红云轻而易举地穿过禁制，里面湿漉漉的，透着腐朽阴寒之气。

她循着喘气声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柏玄。

柏玄背靠大树，半边身子鲜血淋漓，察觉有人靠近，艰难地抬头去看。

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阮红云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柏玄，胸口有窟窿，到时候可以塞点花草填补一下，她伸手撩起柏玄脸上的湿发，那张脸英俊白皙，没有半点瑕疵。

她微微一笑，总算让她等到了，小石头有着落了。

柏玄被阮红云那查验货物的眼神看得背脊发凉，恳求道：“求仙子救我。”

阮红云慢悠悠地绕着大树踱步，为难道：“你伤得太重，我要认真想想办法。”

她说的是实话，柏玄心脉已断，全靠一口气强撑着，神仙难救。

苍梧派的那群“小孩”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犯错的弟子进了思过林，就没有再出去的可能。

柏玄无力地闭上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气。

阮红云倚在树上，估算着柏玄还能熬多久，柏玄活了三百多年，比起普通凡人已幸运很多，他今世结下的仙缘来世也能再续，没什么可遗憾的。

袖中的顽石在乱蹦乱跳，她指尖微动，闪出一道灵光，让顽石消停下来。

顽石急切道：“阿阮，我不要他的身体，你救救他。”

阮红云幽幽叹了口气：“我也很同情他，只是人各有命，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

顽石道：“你这是在作孽。”

阮红云有些恼火：“你不讲道理，又不是我将他害成这个样子的。”

顽石义正词严：“见死不救，还贪图人家的身体，这不是作孽是什么？”

阮红云撇了撇嘴。

她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他吗？

顽石修炼不行，嘴皮子倒是厉害，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比苍梧派的老学究还要迂腐死板。

当年她在山涧与一只鲤鱼精打架，场面激烈，水花飞溅，就在她快要用法术烤熟鲤鱼精时，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压住了她，给了鲤鱼精逃走的机会。

巨石不知是妖是仙，张嘴就是“妖性本善”“得饶妖处且饶妖”的圣人说教，他的声音清朗沉稳，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阮红云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巨石不见了，手里多了块漆黑如墨的顽石。

阮红云将顽石带回无忧洞放着，一直以为顽石是宝物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有一天她在寒潭沐浴的时候，顽石说话了：“男女有别，姑娘不应该在我面前脱衣沐浴。”

“咦？”阮红云从水中走了出来，白玉般的身子没有任何遮掩，姿态从容。

她拿起顽石，左看看，右看看，笑道：“我第一次见成精的石头，那天砸我的巨石也是你吧。”

顽石道：“是，我也是男子，姑娘……”

阮红云用手指敲了敲顽石：“你又没有化人形，我怎么知道你是男是女？要不然你幻化一次给我看看？最好是个俊俏可人的公子。”

顽石沉默了，从阮红云手上滚落，藏在花叶之中。

阮红云又笑了，一块石头也会害羞，真是可爱。

顽石顺理成章地在无忧洞住了下来，成了“解忧仙子”门下的小妖，阮红云第一次收徒，本想摆点谱端点架子，教导顽石如何成为一只好妖，只可惜顽石博学多闻，为妖正直，他不但不愿意听阮红云的话，还反过来约束她，让她失去了很多的乐趣。

思过林里，顽石仍在喋喋不休地劝说阮红云，阮红云听得烦了，冷冷道：“好，我去救他。”

既然顽石不肯领她的情，那就她救救柏玄，当积一件大功德。

柏玄早已不省人事，气息微弱至极，阮红云盘膝而坐，手掐法诀，吐出赤红的内丹为他疗伤，这种救人的法子最耗真元。

半个时辰后，柏玄胸口的窟窿恢复如初，呼吸渐渐平稳。

阮红云脸色嫣红，衣衫被汗水湿透，已完全虚脱，她颤抖着想将内丹收回，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先一步抢走了她的内丹。

正是伤愈的柏玄。

柏玄缓缓站起身，面色仍带着病态的苍白，目光温柔似水。

他看的并不是阮红云，而是别人。

阮红云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身后，一个姿容秀美的白衣女子呆呆地站在不远处，一双漂亮的眸子空空洞洞的，在黑暗中显得极其诡异。

柏玄大步走向白衣女子，将妖丹递到她的嘴边，轻声道：“君君，张嘴。”

顽石想帮忙抢回内丹，阮红云却一把将他摁住。

顽石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是柏玄的对手，她已经丢了内丹，可不能再搭上顽石。

“咔嚓”一声，白衣女子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