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该怎样形容大唐呢。

即便在大灾变后的星际时代，袁雨眠所能搜集到的资料残缺且混乱，也能窥见它的如梦如幻。

是华灯初上的繁华，人山人海的集市中，身段曼妙舞娘以一柄剑器作舞，三尺寒锋为笔墨，绘出气象万千的盛世图景。

是武德充沛的强大，有唐一朝，周边无有国家可当为敌手，大唐的版图一次次扩大，连漠北都被纳入其内。

是广纳八方的包容，丝绸之路沟通各地，各色面孔的异国人齐汇大唐，天朝上国的文化不必刻意宣传，就扬名全世界。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不过若要袁雨眠来形容，她印象最深的其实是尚且年幼时，祖父捏着她的手，在白纸上书写“唐”这个字。

祖父告诉她，大唐的名称，越是张口朗读，越能读得响亮。

唐就是那般张扬的朝代，生活在那个朝代的人都格外自信，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无限的可能性。

所以对于袁雨眠来说，大唐是勃发的生命力。

然而她向袁天罡说完，中年术士却犯了愁。

他搁置手中羽扇，与李淳风对视一眼确认后，向袁雨眠说:“你怕是来得早了，我与徒儿都未听说过名为唐的国号，如今乃是隋大业十二年。

李淳风及他说完，补充道:“这些年政苛民苦，各地起义频频，乱象已经无法遏制，帝位上坐着的那位倒是仍耽于享乐，听说刚刚从洛阳游运河去往江都。”

隋帝杨广不恤百姓，却好大喜功，乐于大兴土木。

无数人因天灾人祸而毙命，不得不揭竿而起博一条生路。

当下战火已燃，每有战役发生便是尸横遍野，怎么可能有袁雨眠口中描述的美好景象。

——就算不久能有新王朝建立，她口中的盛世应当也还需许多年才有可能形成吧。

袁雨眠心中咯噔一下，虽说清楚自己输入的信息有误，做好了心理准备抵达的时空不同预期，但如果相关唐的一切都毫无线索，她该何去何从？

难道就静静同师徒二人在深山避外间战祸，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大唐建国吗？

那样可就要错过太多了。

“妮子别着急。”袁天罡见她苦恼地紧皱起眉，宽慰着问道:“除去国号为大唐外，你还知道别的信息吗，比如你所说的大唐建国者是谁？”

若她知道最终是谁推翻隋，建立大唐，说不定就能依名去寻人。

可惜袁雨眠并不清楚建国者的名讳，只知大唐最初年号是武德，根本没有用处。

她思忖片刻，决定将她所知最早的大唐著名人物说出来，说不定能有所获:“你们知道天可汗李世民吗？”

“可汗？”袁天罡听到这个称号，神情一滞。

通常只有突厥的统治者会被称为可汗，如今的隋帝杨广的确应付不了突厥人一次次侵犯，难不成最终竟是突厥势力终结隋，入主中原吗？

那必然是一场生灵涂炭的大浩劫啊。

“我知道李世民。”

李淳风的声音拉回袁天罡的注意力，也中断了他不好的猜测。

少年有入世的心思，比起专心于卜算玄术的师父更加热衷于了解当世之事，娓娓言说:

“去岁皇帝北巡长城，结果被突厥的始毕可汗围困在雁门关。前去援救他的人马中，就有一位极出色的少年将军名李世民，乃是太原留守李渊的次子，如今年方十七岁。”

李家是关陇的大贵族，李淳风正是出生在关陇一带的岐州雍，虽不是正经的贵族出身，却也与李渊他们算是同宗。

因此对于他们的消息，他格外关切一些，了解得自然更多。

发现袁雨眠眼睛亮晶晶地凝视着自己，目中满是希冀，李淳风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继续道：

“我听说雁门关之围，之所以能够凭匆忙募集到的军队救出皇帝，多亏李世民献计，致使突厥人马误以为隋朝大军尽数抵达，不得不遁逃。”

虽然李淳风想不通为什么能有“天可汗”这种适用突厥首领的称号，但这位出身尊贵的李家次子年纪轻轻便展露锋芒，表现出极高的军事才能，最有可能是袁雨眠所说的大人物。

“既然淳风你了解得这么清楚，便与她同行，前往晋阳见一见李家的人物吧。”袁天罡曲指算了算，片刻后脸上重新浮现笑容，主动向李淳风提议道。

然后又哄着袁雨眠说:“淳风很好说话的，你喊他一声师兄，他就会同意护送你去了。”

袁雨眠对袁天罡与祖父相似的容貌很有亲近感，且他们是她进入陌生时空后首先见到的人，因而对拜师袁天罡、称李淳风为师兄毫无抵触情绪。

没多少犹豫，她莞尔向面有期待的少年问道:“师兄愿意与我同行吗？”

他们现在身在南陀山静安寺的后院内。

南陀山距离晋阳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