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也不敢顶嘴,只含着泪求助似的看向兄长。
萧闳心疼妹妹,忙抢话道:“母亲……阿蝉才十七岁,如今因战乱耽误嫁娶的人家多的是,堂姐二十岁不才出嫁,在夫家也很风光,伯伯家里也不比我家家境,更何况我如今也是官身,妹妹的大事我是一向放在心上的,至于孟兄,他……”后面的话当着妹妹,他却开不了口。
“怎么不说下去呢?”萧母何其敏锐,只看他吞吞吐吐便再清楚不过,冷笑道,“怕是你已经提了,但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你妹妹,是吧?”
听到此处,萧婵再不能立足,掩面夺门而出。
“母亲……”萧闳心口酸楚,但母亲的规矩他是清楚的,问清楚话却还没答,要是他走了成何体统?家中虽曾穷困,可一直尊奉旧日祖父家中的章法,于是只能压下担忧妹妹的心,勉强应答,“嫁娶也应顺遂人意……这样的事如何强迫人家孟兄?儿子确实曾婉转提过,孟兄只说当阿婵是妹妹,他又是独子,婚娶大事必然也是要尊父命的,这也是他的孝礼,儿子怎好强求?”
萧母冷冰冰看着萧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他就该和他爹去说!难道我们家阿婵配不上他?要他连开个口和父亲提一句都为难成这样子?”
萧闳不知如何作答,他确实问过孟苍舒,但自己兄弟吓了一跳,赶紧说“别,你妹妹也是我妹妹”这样的话,他也没法强求此事。妹妹痴心一片他何尝不知?若是能两成此好,他和孟苍舒本是兄弟挚交,再成一家,岂不美哉?可人间之事尤其是秦晋之好,需要你情我愿,孟苍舒又十分有自己的主见,人家孟父都不违拗儿子的意思,自己一个朋友有何立场耳提面命?
但当着母亲的面,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今后你少同他来往!”萧母自位置上起身,“他是个出息的,你也未必就不如!既然不愿意与我家相与,那便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母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看着已有伛偻之态的母亲的背影,萧闳深深地叹气,却忍不住想自己寄给孟苍舒的回信要何时才能到良慈郡,万望他真的可以顺遂平安度过每一个难关。
他正想追上母亲再劝几句,却听有人在门前呼唤。
“敢问是萧掾史家么?”
柴门方才因萧婵跑出去后半开着,问话的人脚尖对着门,却未往里探进一步。
萧闳见他身着吏员的褐袍,便知是衙门来找自己的,赶忙过去拜见道:“在下正是,请问有何贵干?”
“我乃景司徒家府少郎,见过萧掾史,景司徒请您过府问话,还请速往。”
萧闳的脑子顿时空白大片!
他虽在大司徒府衙行差,可微末之吏何曾有幸见过大司徒本人?再加上此人自称司徒家臣,又是受邀去司徒家中拜访……他一时慌乱,勉力镇静道:“烦请少郎大人稍候,未免礼数不尽,下官先行更衣整束。”
因是去家中拜访,萧闳换上自己体面的一套常服,跟随司徒府少郎一道骑马回至京师,行过灯火通明的朱雀大街,直至景府东侧客门。
下人通传,说景司徒在花苑等候。
路上,他试探着问少郎景司徒何事通传,少郎但笑不语,须臾后只道:“司徒见过你誊写的案录,见你字迹法则温雅又不失钢骨,赞誉连连,我想许是有些文墨想邀萧掾吏借笔。”
回忆这段话再加上见面的地点,萧闳顿时明白这是个非正式的见面,以自己的官职若是越多级相见,未免有些惹眼,所以才以此为借口。
但到底目的为何,他却不得而知。
景府花苑仅大小便胜过许多寻常官吏府邸总览,这是萧闳见过的最大家舍,也是他见过最大的官吏。
但景虔为人却不似他的官职那般高不可攀。
“请萧掾吏跑这一趟,往来辛苦了。”
他这样说,萧闳便更是惶恐,以极其恭敬的面见长辈之礼拜道:“有幸仰见司徒,下官不敢以辛苦之辞冒犯。”
这般自幼家训传承一丝不苟的礼数使得景虔含笑点头,他穿着不过似一般富家翁,年纪似有六旬花甲,但精气神怕是比自己母亲好上不止十倍。萧闳常听人议论说景司徒动静皆有鹤态,高华渺然,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心中更有敬服,只沉默谛听教诲。
但他听来的却不是指教,而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萧掾史与孟刺史是旧日同窗,听闻你二人是莫逆之交,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