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拂云长
孟修竹回到房中休息,骆渔舟去拿了药和清水,帮她重新处理了伤口。孟修竹忽然道:“师妹,你觉得这场比武,应该算谁赢了?”骆渔舟想也没想,说道:“自然是咱们赢了。师姐你的剑断了,可也不一定就会落败啊,后来那剑第二次断了,你不是便取胜了么?我不管那是谁的剑,总而言之,最后大家看到的结果就是,那个凛冬的脖颈在你掌控之中了,不是么?”
她顿了一顿,欢欣道:“师姐,多亏你打赢了,这苍岩峰我住着一点儿也不舒服,还是咱们朝阳峰哪里都好哇!”
孟修竹一想到不用搬来苍岩峰住,也觉得很是自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谈说说,不觉已到了午后。这时有人敲门,骆渔舟开门,见是聂兴怀,便说要去准备些饭食,留下他们两人在房中。
孟修竹听房门外一直静悄悄地,便问聂兴怀道:“我师祖他们在和苍岩派商量并派的事么?怎么这么久了,大家都还没回来?”
聂兴怀道:“第一,你们两派现在已经正式合并,此后江湖上不再有朝阳派和苍岩派,却诞生了‘苍阳派’——你师祖取的名号。根据比武的结果,从前苍岩派的弟子,这次会带上全部家当,跟你们回华山。第二,他们之所以还没回来,是在忙路掌门的丧事。”
“什么丧事?”孟修竹极为震惊。
聂兴怀喝了口茶,低声道:“路掌门宣布落败以后,说他生平有三愧。其一是未能在自己的手中,将苍岩派发扬光大,反而提出并派一事,抹煞了列祖列宗的苦心和功绩。其二是说,他这一生自诩厚道宽仁,但却借掌门更替之名请大家来到苍岩峰上,实则咄咄逼人、语气不善,要行并派之事,激起比武之举,大违本性。其三便是,叹自己技不如人,门下弟子比武落败,致使苍岩派众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弃山而去。他还嘱咐林师伯和袁师叔好好照顾剩下的这些弟子,将全派郑重托于羊前辈,说完这些,便拔剑自刎了,余人不及相救,就此横尸当场。羊前辈感念于他,便提出将‘苍’字放在前面,以‘苍阳’为新剑派的名称。”
孟修竹越听越惊,“即使心中有愧,那也用不着自尽吧?这第三条……我……我岂不是成了促使他自尽的……”
“竹子,我来告诉你这些,其实是想说,路掌门自尽的原因,恐怕远不止这些。你千万不要把责任负担到自己身上。如果连你都有罪责,那这重剑是我先掷给你的,咱俩一半一半,谁也逃脱不了。”他摸了摸桌子上自己断成两截的重剑,笑道,“我知道你的最后一招是耍了心计的。我自己的兵器最清楚不过。这把重剑,你若以之尽力格挡,万不可能被凛冬一剑砍断。不过其他人可看不出来,所以倒也没什么。这个结果,不管是判谁输谁赢,都是有道理的。最后发话的是路掌门,那就代表他心甘情愿地承认这一结局,我们不用再多思多虑。”
“好,前面的不说,我和凛冬互相有让,便算抵消了。可是你觉得我最后一招,是不该那样赢么?”
聂兴怀正色道,“我没这个意思。谁也没规定比武场上一点计策也用不得,能赢就是你的本事。再说了,归根到底,你第一次断剑,也是因为没防备住凛冬的快剑,他的快剑来路不正,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我……我怎么知道他从哪里学的歪门邪道?”
“呐,你既说了是歪门邪道,那便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可以再用了。今日是羊前辈帮你挡过去了,你不如先考虑考虑怎么和他解释吧。”
孟修竹心中的无名之火一下子蹿了上来:“聂兴怀,你在质疑我吗?咱俩到底谁更难解释得清楚?那天晚上我们三人在方山相聚,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追着那个女子走了?她的武功应该强过我们吧?她是谁?你怎么认识她的?还有路掌门自尽,你怎么知道另有隐情?凛冬和我所使的快剑,你怎么判定就是魔教功法的?”
聂兴怀原本话中句句,还留有余地,没想到孟修竹全给他挑明了。待到她说出“魔教”两个字,聂兴怀眼睛一瞪,此时恰好传来了敲门声。骆渔舟推门迈了进来,见桌边和床上坐着的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莫名有些畏惧,将饭菜往桌上一放,便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一时默在当场。孟修竹掀开被子,穿鞋下床,走到桌边,将断剑往他怀里一塞:“刚才我有些激动,冲撞了你。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要谢谢你,这把重剑算我欠了你的。”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三耳,你有不愿为外人道的事情,我也有。不过我心中有数,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些疑问,原没盼旁人尽数告知,但总有一天我会知晓更多。你劝我别再用那样的法子,我自然听从你的建议。但是我毫不后悔今日石台比武的所有一切。我不能输,不管怎么打、怎么赢,我都要把新派的选址留在华山。”
“凛冬离开了,你知道么?”聂兴怀静了一阵,开口道。
“什么意思?”
“路掌门自尽后,他对着师父的尸身磕了三个响头,冲着满场的人群,说他要退出苍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