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散尽还复来
已被拔出一小截,连忙使力阻住。高秉心不再加力外拔,只瞧了几眼露出的那截墨金剑刃,便脱手放回,笑嘻嘻地问道:“此剑是何材质?”
孟修竹老老实实地答道:“墨金。”
“你从哪里得来?”
“友人所赠。”
“哪种朋友?”
孟修竹一时语塞,正待要编织言语,高秉心又笑道:“你师父要受伤啦,快回去瞧瞧吧!”她闻言一惊,急忙转头,见叶双彬右臂中剑,任毅伤了前胸,李紫霄最后一招使得极是利落,将短剑剑尖稳稳地指在梁闻道心脏位置,笑道:“三位请了!”
任毅和叶双彬自知远不是她对手,默默退下了摘星台。梁闻道见李紫霄的短剑指在自己心口上,知道她是为回报自己刚才未伤及火狐之善,才没让他如其余两位掌门一般血洒摘星台,但思及鹰葬崖上妻子之死,以及自己整整十七年的逃避,终是无颜弃剑认输、再度偷生,忽然身子往前俯冲,便要往她剑上相撞。
台下众人惊呼之际,李紫霄却似乎早有预料,手腕向后一撤,梁闻道便扑了个空,但他满怀必死之心,这一撞的力道甚大,终究还是被短剑刺到了胸前肌肤,同时身子直直跌下。
孟修竹本来面对着高秉心说话,恰在此时转过身来,不及细想,三两步迈上台去,冲到李紫霄面前将梁闻道扶起。梁闻道求死不得,欲要提剑再斗,却被徒弟连封后背五大穴道,一时动弹不能。隔着李紫霄只有身前三步的距离,孟修竹扶人又点穴,却没抬头向她瞧一眼,不知该说她是勇还是怯。将师父扛回苍阳派中,其余弟子为梁闻道抹药治伤,梁闻道心有不甘,狠狠地剜了徒弟一眼,似乎是埋怨她阻拦了自己与亡妻团聚。
李紫霄凭一柄普通的短剑,于数十招之内,伤退当世掌门级的三大高手,意兴飞扬,端立于摘星台上,任山风吹动她裙角,傲视全场,好像在瞧还有哪一个敢上前领死。这时,峰顶又上来十余名挑山工打扮的汉子,两人一组,共担了八只大箱,上得山后,气喘如牛,将扁担一放,累得坐倒在地上。
众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李紫霄的手下上山来助她,但眼见这八名汉子单只爬到峰顶,便体力不支,不禁奇怪。有的人回头去望任毅,以为是他准备的。却听李紫霄朗声道:“诸位冤家,我此番上山的目的,相信各位已有所知闻,便是为了他——”伸手向聂兴怀一指,续道:“十七年前的事,我不想再同你们多做纠缠,或许我还应该谢谢诸位,谢谢诸位为了找回你们名门正派丢掉的面子,杀上我积圣山,迫得我父主早亡,留下两个年幼的弟弟。倘若不是这样,我一个女子,又怎能继承大统,登上魔教教主之位呢?”
她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众人均以为积圣山鹰葬崖一战甚是惨烈,李紫霄自己也牺牲了无数部下,历经艰危才堪堪保住了魔教势力,故一定恨死了三门七派的所有人。不料她今次来天河派,不但坦然揭露了自己女子的身份,更对积圣山一战的结果提出相谢之意。
有些恪守孝悌之人,不禁连连皱眉,暗骂这个李紫霄贪恋权力:身为女子,却将本应属于自己兄弟的教主之位窃据多年,竟还对杀死父亲的仇敌不无感激,真是枉为人女、更枉为人姊。一时之间,峰上议论纷纷,任毅也暗自叹息:无怪兴怀这孩子不计父仇,定是给这妖女挑唆了。
孟修竹瞧她极为得意又满不在乎的神情,又想起了笑方。如果两人真是姐弟,那这副不在意父亲兄弟、只考虑自身得失的“不孝不义”模样,真是如出一辙。不知李元鹤生前到底造了什么孽,三门七派的人要争相去讨伐他,在自己的儿女那儿竟也不受待见。
李紫霄又道:“姓任的,你想搅得这事天下皆知,那我却也不惧。趁着大伙儿都在,也让你们瞧个清楚,今日登上这天河山的,便是我六合教教主李紫霄,同时,也是一个女子,一个来接自己情郎远走高飞的女子。”
“呸!你这妖女忒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江湖群雄在场,这些丑话怎能脱口而出?”任毅打断了她,怒斥道,“我徒儿自小便尊师重道、任侠好义,若不是受了妖女的欺哄,又怎能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兴怀,当着天下群豪的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和这妖女就此割席,今生今世,不再牵挂?”
聂兴怀久久地望了任毅一眼,缓缓摇头道:“师父,请饶恕弟子的顽固。弟子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再报答师父的大恩罢!”
任毅气不打一处来,却听李紫霄哈哈笑道:“姓任的,你也太不了解自己徒弟了。我问你,你们三番五次地审他,他为何宁愿被天下人误解,他和一个男子有断袖之好,也不愿说出我其实是个女子的真相?因为他所思所虑全都是为了我!他只是想让我继续安安稳稳地做六合教的教主——他视我的权势威名胜过自己的名声性命,这样的有情郎,我又怎能弃之不顾呢?”
聂兴怀脸色苍白,却紧紧盯着相隔数丈的李紫霄,眼中满是痴慕柔情。任兴嘉跨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师弟,你当真,为了这个妖女,不惜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