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
银杏看人反应淡淡,也不再言语,两人各自静坐。
咚咚——
屋外突然传来扣门声,打破寂然的空气。
“少爷已回府,问苏姑娘是否方便到前厅一趟。”
苏晓回过神来,忙说方便,又对镜整理一番,看着镜中人,她感慨万千。苏浸月虽然心肠歹毒,却实在清纯美丽,叫人对她生不出恶意。
难怪银杏对她如此友善,恰如设定一般:她随方易来到府中,仆众皆劝她留下,无不对她疼惜怜爱,照拂有加。
直到女主出现,苏浸月深感危机,才逐渐暴露本性。
*
天完全黑了,银杏提灯在前带路,苏晓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并穿过回廊,跨入正院。
时值春分,白天虽是晴朗暖日,晚上却寒意未消。方宅人烟稀疏,庭院久经修理,显得阴恻恻的,凉风吹过,苏晓不禁缩了缩脖子。
没到前厅,又有人跑来说,少爷已差人把铸月亭收拾好了,刚摆上酒菜,但请苏姑娘前去。
银杏听罢笑开,感慨道:“少爷今天是真的心情好呢。”
苏晓也笑,一抹局促的苦笑。
她旋即被领着拐入花厅。想到将要看见方易,她有些抗拒,明知没有什么,但还是紧张,心脏像鼓点一样狂跳,没见到人,自生起三分怯意。
方易毕竟是主线人物,她还未理清剧情,更没想好对策,就被赶鸭子上架拉过去演戏。
她在心底又叹了口气。
却听得银杏悄声耳语:“苏姑娘,没有事,我们少爷很好说话的。”
她说得没错,方易目前确实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见义勇为跳进湖中,救下落水的苏浸月。
苏晓安慰着自己,随后挤出个柔和笑脸,慷慨赴会。
*
铸月亭在花厅尽头,是个双层飞檐亭子,高翘的屋檐像鸟翅一样,衔住天边一轮弯月,飞彩凝辉。
苏晓跟着银杏走到亭子里,银杏行过礼,就扭身离开。
迎面是个精巧方桌,摆着茶水小食,桌旁留了两只正对的软椅,上铺绸面靠垫。
方易已在桌前坐定,他身形颀长,腰背平直,着一袭绣松竹纹样的月白锦衣,衣边镶莲青丝缎,腰系羊脂玉佩,看起来矜贵雅致,宛如谪仙一般。
未等苏晓开口,他便起身请宾,一手撩袍,一手倒茶,把那盏小杯平稳送至她的面前,动作行云流水,优美得宜。
苏晓的视线落在人手上,他勾着茶壶的指节轻弯,手背隐隐露出青筋。这样一双手,只转动指尖紫玉扳指的功夫,便面不改色地杀害了许多人。
不过现在这双手的主人正双目含笑地看着她,端的是一派儒雅温和。
方易长得清朗俊逸,一身书卷气息,此刻神采奕奕,嘴上擒着敛不住的笑弧,更显得流光溢彩。
苏晓一时看怔,坐下忙低头垂目,收敛神思。
原文里,他今日殿试,本就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又偶遇故人,和李窕儿互诉情谊,自是意气风发。
面对这样一个人,苏晓感到如沐春风。方易还未遭变故,不曾黑化,正是即将登科、鲜衣怒马的明媚少年。
她突然觉得穿书并非全是坏处。
眼见自己笔下的人物都将鲜活的出现在她身边,还是十分奇妙的体验。尤其来到了故事伊始,得以看到这样可亲的未来反派。
苏晓心中满足,她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凝注着方易,似笑非笑,神情柔软慈祥,像一尊肃穆的佛像,仿佛顶上金光普照。
方易暗自诧异,面上却不见怪,举止娴熟自然,吃了口茶,缓声道:“苏姑娘如何称我是救命恩人呢,方某却不知道。”
苏晓不料他一上来便是矢口否认,有些错愕。她庄严的神情瞬间坍塌,耷拉着脸。
而方易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瞧着她。
“方公子莫约是忘了,曾在秦淮河畔救我一命?”
苏晓小心翼翼试探道。
想她身为女配,方易只记得领女主的情,不愿承她的恩,也不难理解。
一时半会无人接话,她自觉有几分难堪,飞快瞟了一眼方易,嗫嚅道:“那,那日我失足落水,多亏公子出手相救,把我……把我打捞起来,我今日赶来,就是为当面向您告谢,呃,道谢。”
苏晓一紧张,就变得磕巴,这几句话说得像在演古装剧一般。她艰难挤出台词,内心咆哮、好羞耻!头也要埋到地里。
“似乎是有这一回事。”
得到肯定,她松了口气,人也自信起来。
便代入苏浸月,找了找戏感,蹙着眉头道:“我苏……浸月虽不是什么高门贵女,但也懂得知恩图报。不过小女只身来到这儿,既无亲戚姐妹,也没什么银财。”
多么楚楚可怜呵!
小说中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