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人是不是一个。当然你也没有必要困死在这个宅院中,未来你如果喜欢上别人,到时我也可以给你一份和离书,尽我所能成全你们。”
柳绰沉默了下来,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话,从这桩婚事定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或者从她作为柳家嫡长女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和她的喜好无关了。权力的更迭、家族的未来,哪一样不比她个人的喜好更重要?也有人和她感叹过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不易,但她从来没有想过第一个明言她可以选择跳出去的人竟然会是燕辉。
是不是一个人,柳绰福身望着燕辉离去的背影,无数被逻辑刻意掩盖的细节又浮现在脑海中。
是夜,王府中一片忙乱,一个舞女打扮的人在婢女的引领下走进柳绰的院子,她出身淮扬,幼年因为家贫被卖给牙婆,后辗转来到安京中的乐坊安身。柳绰知道她荐的人燕辉就算接受也会有所防备,是以辗转委托不涉及党争的景王利用年节相赠,而宁棋则是为该女伴舞的舞姬。
“我看这事悬了,”宁棋接过杜若递来的茶,“我开始还以为晋王殿下是想全收呢,结果没想到全给遣走了,真真是好无情。”
柳绰笑了一下,她也没有想到燕辉态度会这么强硬,景王不涉党政寄情山水,又是燕辉的王叔,本来于情于理不管看没看上燕辉都应该会卖景王个面子先收入府中。柳绰又想起燕辉适才的话,晃了一下神。
“你托我打听的事情我打听到了,”宁棋初到安京时曾受过柳绰的恩,虽然身份悬殊,但她一直很喜欢柳绰这个人,“敲登闻鼓的前一日,齐泽林来乐坊确实是来送词谱的。他和我们乐坊中的琵琶圣手晴裴私交甚笃,我旁敲侧击地问过晴裴,她说齐泽林往日拖延,这还是第一次提前一旬就将词谱送了过来。她本来还想打趣几句的,但见齐泽林的脸色不好就没多言,她也没有想到竟是最后一次见面。”
这么看齐泽林血溅朝堂确实并非一时激愤,而是去敲登闻鼓之前就已经决定了。他知道自己是要去赴死,所以才提前将未完成的词谱作完。
柳绰:“那我托你打听的,他前些日子有没有哪段时间状态特别不好?”
宁棋:“有,但是却是三个月之前,晴裴说他当时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一连醉了十多日,最后还是乐坊的人去他城郊的家里把他给弄出来的,他当时手中还一直抱着一个木盒,谁来掰都不松手。”
那木盒应该就是装有林平之被墨迹染脏的进试卷的盒子。柳绰端着茶杯,陷入沉思,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琢磨齐泽林的事情,齐泽林和她交谈中有一句话让她格外在意,他说‘这些事情当年无人知晓,怎么过了两年知道的反而一个比一个清楚’。齐泽林死后她曾想过会不会是还有其他人知道那段过往并且先她一步找过齐泽林,这样就能解释当日在看到她派人送去的上官泓的卷文时齐泽林没有任何惊讶。
宁棋:“需不需要我再多找人问问当时的具体情况?”
柳绰摇了摇头:“知道这点就已经足够了,你别牵扯太深,以免无妄之灾。”
此人出手狠绝,先是以其妹一家逼迫齐泽林血溅朝堂,后又迫使山贼灭其妹一家、两尸三命,实在阴毒,柳绰暂时摸不透幕后之人的身份,不愿再牵连旁人涉险。
三个月前吗......
根据贡院那边的调查线索,三个月前的那段时间只有太学的许斌去调过往年进士考的卷档,而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许夫子应该是燕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