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惊梦
了,她是上辈子作孽,加班猝死了。许是阎王知道她寿数未尽,准许她借尸还魂了。
她起身,正要打开庙门,手腕却被朱祁钰一把攥住:“住手!”
随后,朱祁钰又转头不敢看她,连声道冒犯。
汪隐枝收了手,问道:“为什么不能开门?”
“外面危险,怕有东厂的人。”
汪隐枝震惊:“不出去你不饿吗?不渴吗?……等等,东厂?明朝?”
朱祁钰觉得好笑:“你得了癔症了?”这不是明朝还能是哪朝?
隐枝语塞,低头提起脏兮兮的马面裙,看了看自己的脚,还好,没有裹脚。
她不再理会这个梦中人,自顾自跪到蒲团上,双手合十朝着菩萨闭眼许愿:菩萨啊菩萨,如果我在现代不是死掉了的话,就让我回去吧!
走投无路的时候,人就开始相信鬼神,朱祁钰跪到另一个蒲团上,心下虔诚道:快让郕王府的锦衣卫们找到我吧。
汪隐枝睁开眼,发觉自己还在这个鬼地方,第一件事不是哭嚎,反倒是心里暗骂——封建迷信果然是封建迷信,菩萨也不靠谱!
“祁……公子?”汪隐枝试探唤道。
朱祁钰闭着眼,即便是跪着也身姿笔挺,熹微的晨光照出他的侧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难言的清气,显得和这破败不堪的荒庙格格不入。
听她在唤自己,他睁开眼,看向隐枝。
她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约莫是……卯时正刻吧。”
隐枝复问:“是哪一年呢?”
“癸亥年,正统八年。”
汪隐枝慢慢转过身,后背斜倚在那破旧的供桌上,摸着下巴道:“正统啊……”
夏日暑天格外炎热,即便他们身在阴凉处,也抵不住透进来的毒太阳。
忽地,庙门外响过一阵脚步声,一声尖利的嗓音让这炎炎夏日更加滚烫。
——“给咱家好好地搜!”
汪隐枝从没听过这样真实的刀兵之声,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朱祁钰拽到了供桌之下,所幸桌上罩着一块破布,将二人挡在里面,东厂的人暂时搜不到他们。
供桌并不高,两人将将能躺下。
朱祁钰悄声:“别动,别出声。”
说着,他便将汪隐枝抱到了自己身上。
她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遑论这样像拥抱一样的肢体接触了。隐枝只听得到两人砰砰的心跳声,只是——那并不是心动的声音,而是害怕的声音。
朱祁钰的手抓着供桌的侧杆,脚上踩着供桌侧板,四肢使力,二人身体缓缓上升。
隐枝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她的手正抓着朱祁钰的胳膊,却觉得一片湿溽,原来是朱祁钰胳膊上的刀伤裂开了。
那伤口并不在隐枝手底下,而是他使力的时候崩开的。汪隐枝忙用自己袖子盖着,血才不至于流到地上。
汪隐枝趴在他身上,正能看见桌下移动的绰绰人影,还有一闪而过的刺目刀光。
东厂的太监皆是习武之人,又因为去过势,身量比别人也更高大。他们在庙里只是搜检,又不是要杀掉朱祁钰,自然没什么可避讳的,脚步也没有放轻,声声都踩在桌下二人的心上。
那领头的东厂役长太监却不收敛,眼底闪过一抹贼光,用下巴指着那供桌,伸出手来:“嗯——”
身边的小寺人忙递上了一把绣春刀。
东厂的役长太监自然是体面人,嫌脏,不会亲自蹲下动手搜检那一摸一手灰的供桌。
汪隐枝趴在朱祁钰身上,只见一白靴踢开桌布,却扑了个空,便收了回去,只留下一片褐色衣角。
那役长太监冷哼一声,一把长刀便刺了进来。
朱祁钰身形一颤,汪隐枝也随即瞪大了眼睛。
那一把一掌来宽的刀顺着朱祁钰的脊背,缓缓地从桌布底下抽出,刃上带着窄窄的一条血痕。
隐枝忙伸出手,用袖子轻轻擦去刃上血迹。
明明只有几秒钟,于这供桌下的二人却似度日如年,直到听那役长太监利着嗓子,温温绵绵地发号施令:“走吧——”
随即,便是绣春刀纷纷入鞘的声音,和杂乱渐远的脚步声。
朱祁钰胳膊上有昨天的旧伤,背上又有刚刚划的新伤,早已是疼痛难忍。
听着东厂太监们离去的声音,朱祁钰立马放松了手脚,重重跌落在地。
桌子本就不高,汪隐枝身下又有个人肉垫,自然没事。
可朱祁钰就不同了,他是垫在汪隐枝身子底下的垫子不说,后背的伤口也是直接着地。
汪隐枝赶紧从朱祁钰身上爬下来,掀开那供桌上耷拉的破布。那块布无钩可挂,汪隐枝直接担在了自己脖颈处。
朱祁钰眼光一扫,便见着她修长的脖颈上,搭着破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