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伤婢
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脸上的雪,继续向前奔去。
几十步路,红缨也嫌长,恨不能自己飞起来,还没进院,便高喊:
“姑娘——姑娘——”
红缨才冲进院门,便见老太爷屋里的松年正搓着手朝着院门口行来,见是红缨,张口问道:“你们大爷那边有消息了吗?老太爷怎么样了?”
红缨蹙着眉道:“大爷都打点好了,说就是弹劾了一个内廷的阉人,没大事。”
“要我说,一个臭阉人,也好意思跟咱们家老太爷叫板?——要不是有一个东厂,这帮内廷的阉人到老了,过的日子还不如咱们呢!嘿——推!”
松年说话间将双手插进袖子里,往地上啐了一口。
红缨又急又恼,不搭理松年,朝着正屋疾步,口中高声呼唤:“姑娘——”
“你做甚么?郎中才进去,二姑娘刚醒,这会儿又是烧又是咳的。”
松年拉了红缨半步,却被她甩开了。
二人争执之间,只听“嗞拗”一声,门开了,桐花边下阶边道:“红缨,姑娘叫你进来说话,你别再给姑娘过寒气了,有事在堂屋说。”
红缨一闪就进了屋。
进来说话确实是汪隐枝吩咐的,在堂屋说话,却是桐花加上的。
郎中刚说汪隐枝是因为忧思劳累致肝气郁结,再加之天气骤冷,受了寒气才生了病,桐花自然是不会让红缨她们再给汪隐枝带寒气了。
桐花说着,又开了东厢房的门,道:“松年,你也别杵在这儿吹冷风了,姑娘叫你先去我屋里暖和暖和。”
“多谢姑娘!多谢桐花姐姐!”松年揖道。说着便要上阶进东厢房,却见婉容被菟容搀扶进院,胸前尽是红褐血迹。
几人拥着婉容进屋,擦去她下巴上的血迹,红缨已是带着郎中悄然而至。
正屋里,桐花帮着汪隐枝穿上了大氅和棉裤、棉鞋,又围上厚厚的斗篷,才算将将能放心叫汪隐枝出门。
汪隐枝刚出了门口,就听见西厢房吵吵嚷嚷,走近了才知,是婉容不愿意给大夫诊治。
“姑娘特意嘱咐的!快给大夫看看!”
“我不……呕……”
“你为什么不治呢?”
“我没钱……”
“我有钱!你乖乖治病!”
汪隐枝一进屋,就把婉容喝住,见了她满口满身的血,又开始心软,赶紧请大夫给婉容看病。
那老大夫替婉容接上了胳膊,又扎了十几个穴位,才算是不呕血了。
婉容情况算是稳定了些许,汪隐枝又被几个奴婢催促着回屋。
汪隐枝见小小一间屋子竟然挤了七八个人,本就缺氧。何况自己也是个病人,传染给婉容更是不好,又打道回去了。
汪隐枝一出来,便问桐花:“从我屋里到婉容这屋,算起来也没几步路,何必左右护着呢?对了,李叔在家吗?”
桐花道:“您都病成这样了,身边没人怎么行呢?李叔在家呢,要我去把他叫到姑娘这儿来吗?”
汪隐枝摇摇头:“雪天不好走,叫李叔套辆车,送大夫跟小药童回去吧。”
桐花应声,汪隐枝又嘱咐:“好好招待着人家,让他别把咱们家事说出去。还有,问问婉容的伤。”
桐花唯唯称是,笑道:“这还用得着您嘱咐?您的药还在我屋里熬着呢,这会儿就好了,等我把药给您送去,我就上婉容那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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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火神庙一遇,朱祁钰便把平日用的二苏旧局熏香换成了沉香旃檀。他才不会觉得汪隐枝是在寺庙里熏了沉香味,只会觉得她素日就喜欢沉香。
袅袅的相思焚为青烟,又香又冲。星星闻了,摇摇坠落,连带着天幕也开了口子,漏下明晃晃的星光,映着雪色,侵堂入室。
朱祁钰百无聊赖,拿出汪隐枝当初系在他手臂上的腰带摩挲。那腰带的布料只是普通的缌麻,用在官宦人家有些简朴,用在平民百姓之家稍显富贵,拿在朱祁钰这个宗室手中,就显得很穷酸了。
他将一根腰带绕在指尖,连环回文,编成了一个同心结。
朱祁钰不自觉将同心结掷在榻上,心想: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呢?不求菩萨怜悯,反而去怜悯一尊菩萨。
沈琼莲的一句话打断了朱祁钰的思绪。
——“王爷,太妃娘娘来了。”
朱祁钰将新编的同心结往铺盖里一塞,忙出门迎母亲去了。
朱祁钰生母吴氏本是汉王府的侍女,入宫受宠幸才有了朱祁钰。
现在的孙太后、当年的皇后孙氏圣眷正隆,又刚刚诞下嫡长子,前朝又有内阁和六部频频上折,一会儿说皇后孙氏得位不正,一会儿又说皇长子才德难料,总之就是要阻止当年的宣宗皇帝立太子。
宣宗皇帝朱瞻基自然不愿意有人来和自己最宠爱的嫡长子争夺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