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人的脸

手握着麦克风，食指戴着一颗红宝石戒指，戒指在各路光线的照耀下，一阵一阵闪耀着，像心脏的跳动。

真是，纯欲战神。

施眉冰忍不住拍了许多照片，她一向对美没有任何抵抗力。

他笑着回话。

他伸手打招呼。

他微闭着眼想问题。

现场的欢呼，繁琐的互动，她都不在意。

施眉冰端着相机，静静注视着镜头前的他，不打算错过一帧他的瞬息。

比起喧闹，他更适合做一块沉璧，在波光粼粼的湖中，淡然处之。

直至，他看到她的镜头。

颜展之觉得自己看错了，舞台下人头攒动，那个举着相机的女孩，和回忆里的身影重叠。

她的相机带是白色的。

8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她穿着校服，穿过满操场的人群，最后站定在国旗台下。

举着相机，对准了他。

他一向不喜欢太多人的注目，可偏偏班主任执意要他代表班级发言。

他握着准备好的发言稿，台下的目光，像细密的雨，他无处可躲，任由雨滴在身上泛开一圈圈水渍。

闷潮难耐。

她将相机带缠在手臂上，像是举过一把伞，停留在他的头顶。

“笑一下吧。”

她移开相机，以便他能看到嘴形。

颜展之对上她的双眼，天空好似响起闷雷，那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温润柔和却又不失恣肆。

他之后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那是一双山雀的眼睛，对视时，仿佛有来自峡谷的风从耳边擦过。

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对视的十秒里，他的心中春雷大作，绵绵细雨化作瓢泼，将他淋得彻底。

发言稿上的许多字他都认识，可没一个有意义。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场大雨，淋得他不知所措。

“我说，笑一下啊。”女孩再次移开相机，白色的相机带不小心滑落，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拍在她的腿侧。

也拍得他惊醒。

他的目光穿过镜头，和她的视线，一同定格在那张照片中。

后来那张照片被老师贴在年级大榜上，他在镜头前笑得极舒展，春风露华群玉山头，都难以匹敌。

可镜头后的她，却在贴上照片的同一天，消失在了那场少年时代的春雨中。

此刻是五月末，正是夏雨无端的季节。

场馆的冷气很足，他握着话筒，再一次看到那根白色相机带。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认错。

只能试探性地看向那个镜头，谨慎的、小心的，复刻着当年的笑容。

笑一个吧。

那一刻，相机似有感应，捕捉到那意味不明的笑容。

镜头后的她，缓缓移开相机。

四周变得很安静，他几乎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峡谷的风，又在8年后，向他吹来。

风声骤起。

这只山雀飞了好远，似乎游历了许多山川。

恣肆不再。

温润难觅。

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疲惫，与难以遮掩的寂寞。

可能长空就是如此，逼人翱翔，逼人迫降。

他忽然很想跳下舞台，穿过人群，狠狠地抱住她，他想要了解，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是否还能记起他。

滴答。

那场雨，又落在他肩头。

可这一次，他想为她撑伞。

“颜老师？”主持人发现了他的异样。

“请颜老师介绍一下最新作品《反门之下》吧。”主持人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抱歉。”颜展之回神，“第一次线下，有点紧张。”

“老公不要紧张！”一个雄浑的男声从观众席传来，惹起一阵大笑。

“《反门之下》讲的是神的暗恋。一位寂寞了几千年的神，在游历凡间的时候，对一朵荷花一见钟情，荷花受到神灵庇佑，在下一世转化为人，可那位女子却喜欢上少年将军，在少年将军临死之际，神自毁灵魄，救下了他。最后少女和将军一生一世，儿女双全。只留下神化作了西域里的一头寂寞的鹰，生生世世都在思念那朵江南小荷花。”颜展之的声音很低落，让故事也感伤了几分。

“啊真是一个很遗憾的故事呢。”主持人惋惜道。

“我并不这样觉得。”颜展之继续，“一见钟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那位神寂寞了几千年，终于等到那朵令他为之一颤的荷花，从初遇那一天，神才开始有了真正的血肉。”

“可是最后神也没有和荷花在一起，不会觉得遗憾吗？”主持人进一步发问。

颜展之想了片刻：“或许当时会有片刻遗憾，但是我总觉得，神和荷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