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回 借景生情
姐轻声说:“没有,她拜到四师兄门下了。你知道,现在你师父不在,担子都压在大师兄身上了,他忙得很呢。这些规矩,也因为他不在,远归就拍了板,说想入门入便是。他本来说愿意收她的,只是……我考虑再三,出于一些原因,还是决定算了,回头我再与你细说。对了,这次回来,莫不是带了你师父的消息?” 慕琬心脏受到一记重锤似的,浑身颤了一下,胸口痛得要命。她身子是冷的,脸却有些发烫。她知道当初自己夸下的海口有多不切实际,也知道一旦回来,面对这样的质问是很正常的。大家都和她一样,都在期待着宗主的消息。 “我……” 她磕磕绊绊开了口,不知说些什么。她师姐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会令她感到困扰,也并未刁难。她连忙改口,询问起慕琬身后那两人的情况。被晾了半天的师徒俩对他们作揖,两位姐妹也回了礼。谢花凌绕着黛鸾转了几圈,左看看,右看看。阿鸾比同龄人要矮一些,身高上她们两个是差不多的。 自报家门后,他们了解到,这二位也是雪砚宗中慕琬的至交好友,是一对亲姐妹。姐姐是谢花谣,妹妹是谢花凌。谢花谣不是宗主的直系弟子,而是宗主师弟的徒弟。如今,妹妹算是宗主的再传弟子。慕琬说,整个门派内部依然是传统的,以刀剑作为武器,但自己的伞技是跟着谣师姐学的。说到这儿,他们才注意到,谢花谣的确也带了一把伞。那把油纸伞也是白色,只是伞中央扩散开一层淡淡的豆绿,像过了水晕染开的墨。 “我们谢花氏,是阴阳师世家。这些东西,便携又实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武器不一定都要是刀枪剑戟,武器用得好,就能成身体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只要能与自身融为一体的东西,都能成为武器。”她这样说。 慕琬告诉他们,母亲搬到山谷外,与谢花的祖宅住的很近。过去,她们俩经常结伴儿回家探亲。如果她们先给家里写了信,阿凌就会比信上提前三天守在家门口,生怕她们有时候会早点回来——事实上,她总能提前等到她俩。 谢花凌持着一把翠色纸折扇。她拉着慕琬回去,要给她表演新学的招式。 “真好……唉,我一位友人也很擅长使折扇。他若是在,一定能给你指点一二的。” “是吗?那琬姐姐怎么不把他也请回来?” 阿凌一手拉着黛鸾,一手拽着慕琬。慕琬的眼神飘忽了些,语气有些犹豫。 “他、他……他不太方便。但是,他一定会来的……” 山海不做声,默默跟在最边上,站在黛鸾旁边。黛鸾和慕琬都拉着谢花凌,慕琬的另一手与谢花谣牵在一起。 如果暂时抛却所有的烦恼…… 如果时间就这样停下,也未尝不可吧。 如果—— 谢花谣知道她过得不太顺利,没有大张旗鼓地通知其他弟子。虽然阿凌恨不得跑出去告诉全世界,梁丘师姐回来了,但她也努力克制住了,懂事地与他们呆在一起。 在雪砚谷中,作为旁系弟子,她们的训练不必那样艰苦,许多宗主在时略显苛刻的条例也都不适用于她们。谢花谣在谷里僻静些的地方,请人盖了一处小院子。院子一直冷冷清清的,偶尔有其他师姐留宿。一个人的时候,这里就显得空空荡荡,可他们几人同时进去的时候,又有些没地方落脚了。 这里地势偏高,能看到远处连成一片的芦苇荻花。那一片毛茸茸的海洋如梦如幻,像画中之景。木头窗框材质普通,却雕得精致,画框似的。阿鸾和阿凌撑着脸,把头伸出去看。 直到所有人安顿下来,谣师姐烧好水泡好茶,他们都安静地坐下,那种一路上都没有人提起却始终如影随形的压抑感,终于就此涌现。 “谷里挺好的……在师叔们和大师兄的打理下,一切都井井有条。” “是吗?我看比起过去,巡逻加强了人手。最近可曾有什么事情发生?”慕琬问她。 “没有,都挺好的。只是……师叔们都已年迈,当时还都被莺月君打成重伤,落下病根。现在,基本上都是邬师兄说了算。他有些忙不过来,开始宗内的纪律有些散漫,但他很快就严抓了。只是……他收了很多谷外来路不明的人为徒,也结拜了些江湖上的人。甚至有人听说……他和妖怪有来往。” 阿凌回头看向茶桌,但是没有接话,黛鸾也跟着看过去,两个人都不敢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