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回 深情底理
近,我几乎都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黛鸾傻呆呆地说。 山海并没有抬头,发出闷闷的声音:“什么味道?发带上的吧。” “一种淡淡的,淡淡的香味。”黛鸾望着蜡烛比划着,“是我从来没闻过也说不出的味道。和凡间的花果都不一样,可能,是天上来的。” “你想疯了。” “说不定是那香囊呢。虽然她好像已经弄丢了……唉,我都看见她了。” 黛鸾的脸颊痒痒的,感觉有小虫在上面爬。但这么冷的天哪儿来的虫子呢?她不耐烦地摸过脸,勾住不属于自己的发丝。她昂起头,正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山海猛抬起头。 “……” “真的。我是想疯了,想出幻觉了。” 说着,她合起掌,突然拍了一下慕琬的脸。 “哎我去——”她嚷起来,“你怎么打人呢!” 大概就是这么句话,让黛鸾又呆了一阵。她看了一眼山海,又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清弦与清盏——还有不知何时散步回来的池梨与默凉。四个人在门口窃窃私语着,大概是在交流什么,但黛鸾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猛地勾住慕琬的脖子,半天都没有撒手,差点给她勒得背过气去。 这是个注定不会安静的夜,若不是池梨他们再三提醒,黛鸾能把整个寨子都给闹醒。 “你们知道吗?那个灵脉实在是太好看了……我是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当时只是害怕,只是冷。我太久没和你们在一起走了——我以前也是一个人,但没走多久就遇到你们,还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慕琬叽叽呱呱地说着,像是要把前几天都没说完的话全补回来,“到处都是星星,头上,脚下,东南西北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亮闪闪的,太好看了。我真遗憾我不会画画,不然我一定得想办法给你们比划出来。不过星星该怎么画?它们是发光的,是不是应该用黑色的纸和白色的墨?我啊……” 她肆无忌惮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仿佛在努力掩饰、极力抚平那些疮疤——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她想让她们在这一片热闹中都化为泡影。这种苍白的掩饰,几乎让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更何况,她是把头发批下来的。 “梁丘……”山海轻声打断了她,“你的发带……” “啊!”她看向桌子,抓起自己的发带来,“这不是在极月君哪儿吗?怎么在你们这儿,他来过么?还是我以前落在你们这儿的……” 山海还想说什么,但终归是觉得不合适,便闭上了口。黛鸾一直听着,这会儿却突然冲上去,往她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雪砚谷的额饰几乎要摁进她的皮肤,盖戳似的,有点痛。但这比起其他形式的伤口与疼痛,要好得太多。 “你和山海都吓我!”她大喊着,“还有施无弃,你们都吓我!” 慕琬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抱着,什么也不再说了。 山海与她面对面,他借机指了指门口。池梨与默凉倚靠在门边,一直在看着她。那眼神说不上敌意,也谈不上友善,那更像是某种观察,某种审视。一般这种情况下,绝对能激起慕琬的不满。但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侧着眉,表示询问。 黛鸾从她的怀抱中抬起头,对她说: “他们是池梨和默凉……默凉是默家的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 “啊,我听过。”于是慕琬友好地对他点头,“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曾经。” 她最后的声音很小,但默凉还是听到了,不如说她一开始也没准备掩饰,只是觉得不礼貌便压低声音罢了。 “曾经。”默凉重复了一句,不是挑衅,而是确定。 “抱歉……” “没事,事实如此。” 山海轻皱起眉,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鼓起勇气似的,示意了池梨的方向。 “那个是……是,是——你们掌门的女儿。” 慕琬似乎没听懂,在座位上愣着没动。她脑海里对这个说法是没有概念的。反倒是池梨,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直直望着她。 “你是我爹最后的弟子?” “……” “一点也不像我嘛。” 门外,霜月君与水无月望了一眼那间小小的、亮着烛火的、在先前还热闹至极的房子。随后,二人的眼神短暂交错。 霜月君眯着眼,抬起一根指头,指向他挂着唯一一把剑的腰侧。 “那把赝品……你,出鞘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