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回 无啻天渊
,他,他……他真的该死吗? “……您还好么?”楚天壑有些担忧,“您的手在抖……若我还有权选择的话,不如还是请白少侠动手吧。用白爷的那把刀,也算是——斩断我自此以来的心结。让这一切……有始有终。” 君傲颜回过头,无措地看向白涯。白涯停顿了一会,点了点头。 于是君傲颜终于放下沉重的手,转过身去,白涯朝着她走来,伤痕累累的手握着那把残破的刀刃。众人与群星无声的目光中,两人简单的换位都像某种仪式一般庄重。 白涯暗想,这算是完成了父亲的意愿——理解了死亡的肃穆吗? 他不知道。这一路走来,来到碧落群岛,来到南国,登上这座庞大的岛屿后所经历的一切,见过的所有人,所有妖,经历的所有事,遭受的所有浩劫……这些是否在无形中已经令他有所成长,有所改变,让他有所……像父亲曾期待的那样成长? 白涯慢慢走着,望着迎面而来的君傲颜。那一瞬,他好像回到了故土,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心月宫中,第一次见到君傲颜一样。那时候,她从屏风后走来,步履生风,身姿挺拔,脊梁直得像她的刀柄,脸庞冷得像她的刀面。 现在,她微微笑了。 似是有些疲惫,似是终于感知到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幸福。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 一截金属穿透了傲颜的身体,渗出红得骇人的血。 闪现在她肩后的人脸,比怪物更像怪物。 那分明是完完全全属于人类的面庞才对……为何会、会与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无异? 白涯无法回答。 他的喉咙也像是被刺穿了一样。 楚天壑。 楚天壑。 他在心中不断地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好你个……楚天壑。 凶器被拉出体外,血柱在飞溅后汩汩冒出。君傲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显得生硬。她在距白涯一步之遥的地方缓缓前倾,徐徐倒下。白涯大步上前接住她,她的身躯坠在他颤抖的臂弯中。她在变冷……血将她的热量连同生命力一起抽离体内,又以疼痛填充。 她好轻。 白涯没有太多犹豫,立刻按住她腹腔的伤口,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里逃逸。是什么东西能如此轻易刺穿她的软甲?他抬起头,看到楚天壑的手中攥着的是熟悉的紫金色武器。 难怪他们怎么也没能找到降魔杵……是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在神庙倒塌之时就? “呼……” 他发出人类的轻笑声。看得出,他也很累,毕竟猛然起身还要刺穿一个人的身体,可是需要不少力气。他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在场所有人对蟒神之灵残存的顾虑。 “你老子蠢,你和你老子一样蠢。” “……” “让他完全卸下防备,杀了他,夺走他的手臂,可费了我们不少心思……” 他喃喃道,引以为豪。 这是多么……超乎想象的恶劣,以至于祈焕和两位六道无常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楚天壑如今的所作所为与过去表露出的截然不同,过于割裂,让每个人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莺月君先冲到君傲颜的身边,施了一套简单的法术,用一种暖色的光覆盖在她的身上。流血的速度有所缓解,但还远远不够。她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治愈她的伤口,但没什么成效。 “降魔杵造成的伤害究竟该怎么……” 白涯将琥珀轻按在她的伤口之上,手上的劲有些把控不住。但它好像也没起什么作用,不知是否与造成伤害的凶器有关。祈焕发疯似的吼叫着: “你干了什么!你竟敢——” “白爷着实是身经百战,蟒神大人说过,我绝不是他的对手。老人家眼通心明,若是招待不周,怕会轻易识破。所幸我活过百年,这层面具早已长在了脸上,看透世间百态的白爷也看不透这颗陈酿的人心。白爷真是重情重义之人,我若不以情义相迎,反倒是骗不过他。” 楚天壑笑着,双肩轻抖。他为这一切十分满意,阴沉的笑声在这年轻的躯体内回荡,与苍老的灵魂一并发酵、共鸣。 白涯没什么反应。 他出离愤怒。 “你但凡有一点点……一点点人性。” 他木然轻念着。 “真是遗憾!若是早些年我还未遇到我的神明大人,我或许很荣幸能与这样一位侠客相识。可惜,可惜啊……我的归宿来得比预期更早,摩睺罗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