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
本是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却在下午的时候零零散散飘了些细雪,将人们从春日又拉回了冬天。
靠近冷宫的一处偏僻宫殿里,只有一个粗使宫女和一个洒扫太监正马马虎虎打扫着庭院,明明是清扫过的庭院,不知为何看起来却更加清冷萧条。
祈闻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他缓缓睁眼,被窗外外面阳光映照在积雪上反射出来的白光刺痛了眼,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手肘撑着床勉强起身,只觉得头痛欲裂。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发烧的原因,他觉得自己仿佛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揉了揉额角,终于是抬起酸软的胳膊,勉强将单薄的被子掀起来,准备下床。
刚准备出声叫人,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涩到发不出声音,他顿了片刻,不再尝试开口,好在这时,门被缓缓推开了,一个一身紫衣,一脸英气的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面上的惊喜一闪而逝,转而又恢复了之前清清冷冷的样子。
“殿下,您醒了,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祈闻雪抬眼,看见来人,有些疲惫地摇摇头。
那紫衣女子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上前两步,将手里的热茶端到祈闻雪面前,祈闻雪道也没拒绝,缓缓抿了几口。
嗓子终于好受了不少,他哑声开口:“音尘,我依稀记得,有太医来过。”
祈闻雪一向知道,自己在宫里是个什么地位,这次感染风寒引起的高热,他本来没抱希望,本以为自己的悲剧一生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却不想是谁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音尘垂了垂眼眸,眸子里满是懊悔自责:“是属下失职,殿下最危险的时候,没有陪在殿下身边。好在树下走之前曾去叮嘱过小春子,这次是他去太医院请人,只是没有太医愿意来,最后好像是太子妃出面,让柳院判亲自走了一趟。”
祈闻雪寒眸微眯,太子妃?就是那个之前宫里的女官,后来被接回家待嫁的舞阳侯嫡女。
也是…他这次的刺杀对象。
虽心里如此想着,祈闻雪面上却丝毫不显,倒是面上带了些调侃:“叮嘱?怕不是拿他全家的命威胁他了吧,先前清醒的时候,见他额头满是鲜血,还不明白是为何呢。”说着,祈闻雪侧过头,目光透过已经坏了许久关合不上的破旧窗子落在院子里,从这个视角,正能看见小春子额头上潦草包着纱布,隐隐能看出有血迹:“他们几个,都巴不得我死了。”
音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实现落在破败的窗子上,心底五味杂陈,殿下自从来了南庾,过的连普通宫女太监都不如,连破了的窗子都没人来修。
“是属下的疏忽,没及时处理这窗子,让殿下因此着凉了,属下万死。”
祈闻雪面上淡淡,一双眼里冷漠的没有丝毫情绪,正盯着窗外一枝寒梅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音尘踌躇半刻,斟酌开口:“殿下,不会心软的吧。”
祈闻雪平静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知道音尘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怕他因为太子妃的救命之恩而对刺杀之事有所动摇。祈闻雪心中寒意更甚,他双手沾过的鲜血数不胜数,这点善心,根本不足以抵消他的罪业,怎么会因此动摇。
虽如此想着,他开口时声音却冷了三分:“你越界了。”
音尘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她迅速低下头,声音又变回了之前的冷静不含任何情绪,音尘抱拳屈膝下跪:“属下知错。”
这几日不知为何,才会暖不久的燕京又开始落雪,才几日功夫,路两边有积起了不少的积雪,先前冒了绿的树芽上又盖了薄薄一层白,皇宫的宫墙瓦片上也积了些雪,倒是让皇宫更添了丝韵味。
姜令漪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自己再次回到了这座威严肃穆的皇宫。
今日又写了一场雪,且看这趋势,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跟着引路的宫女迈着小碎步走在宫墙下,她都很是不解,皇后居然说很喜欢她,叫她来坐坐,可她明明和皇后只有过几面之缘,只有刚成亲的时候拜见了一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任何交集,皇后为何缕缕要见她?
上次将她叫去了宫宴,结果最后说身体不适叫她改日再来,姜令漪一头雾水地走回去,还没想明白是为何,就又被皇后召进了宫里。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在消遣她?
姜令漪一直知道皇宫很大,但是没想到这么大,从宫门进来之后,她足足走了又半个时辰,都怕一旁举着伞的宫女手酸了,才终于远远看见凤仪宫的牌匾。
心里松了口气,脚似乎也软了几分,姜令漪实在是迈不动步子了,于是放缓了脚步。
终于走过了凤仪宫前的百级台阶,宫门前的宫女前去通传,姜令漪却意外发现宫门口跪了一个人,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上面盖了曾白雪,一身白衣,仿佛要与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了。
那人背影陌生,从前从未在宫里见过,但只是这样远远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