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酒
此时少年身上多处受伤渗血。
依稀可辨少年群青色交领窄袖深衣上用青线绣着白泽兽纹,纹路染血。
只见他单掌触地,一跃飞过碎瓷器,带动袍裾,卷起漫天血色,那白泽兽仿佛活了。
仆从眼见自家主子受伤,不再去管被他们打的半死不活的仆从。
可等他们上前,却不敢动手。
“呵,”青袍少年手里的瓷器就抵在他脖子上,另外两人也不敢再动弹,少年切齿冷笑,“你刚刚说什么。”
被瓷器钳制脖子的人不敢开口,另外两个相互看了一眼。
“…他没说错,你出身不明,说不定就是哪个勾栏里的贱人生的你,要不然怎么在十二营还干酒水采买的活计,我看你就是子承母业。”
“没错,你娘的牌位入不了太庙就是最好的证明。”
“住口!”一声娇斥,卫琼蹙眉,这哪里是打架,这分明是单方面施暴,借故找茬。
卫琼施施然上前,这才看清楚青袍少年的长相。
那一眼是心惊。
蓦然,卫琼垂手放下不知何时挑起的帷帽。
其中一个身着华服上前,面貌未及弱冠,盯着卫琼的帷帽,试探道:“请问是卫家哪位女公子?”
“我叫卫琼。”
零零散散的嘈杂声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三人用眼神相互打眼。
卫琼再上前几步,隔着帽围看向青袍少年,想来应是主人家的威势,少年慢慢移开抵在脖子上的碎瓷片,随手一扔,碎裂声仿佛声音开关,所有人悚然一怔,随即回神。
袁萧王三人被家仆搀扶着,勉强行了个文士揖,口里含糊不清,“女公子。”却是依旧互相瞟眼——
卫琼在十二营穿女装?
青袍少年浑身是伤,却端端正正作了个文士揖,颔首时,鸦羽般的长发从肩上滑落,青色发带上染了一抹血珠。
看来他们并没有正式军职编制,所以行的是文人礼。
卫琼敛衽回礼。
卫琼看了眼丁香,难怪她回话的时候,说的是袁萧王九公子四人在打架,不是袁萧王三人打九公子一人,这里面的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介绍后台的时候,只有袁萧王三人,并未提九公子。
从他们辱骂九公子的话里推断,他出身微寒,生母属于外室,父家不承认他的身份。
故而,九公子在十二营做采买酒水的工作,与一般大头兵无异。
因为出身差异太大,就连小丫鬟说的话都无意识的有失公允。
也不知道他是姓‘九’呢,还是行九。
丁香被卫琼看了一眼,不明所以,诚惶诚恐地低头。
九公子扶起他的仆从,那人站都站不稳,卫琼挥手,“扶他下去,请大夫治伤。”
袁萧王三人见状,也都打算开溜,却见卫琼站着没动,他们一时间也不好离开。
其实卫琼也为难,感觉她的身份应该很贵重,要不然侯爷州牧中郎将的儿子孙子们应该不会给她面子。
可她穿来半月,身受重伤,听丫鬟仆妇所言,父母兄弟姐妹叔叔伯伯婶婶姨娘祖母全都健在,却一个也没出现。
原主应该不受宠吧,卫琼猜想。
所以她该怎么做?
万一出了事,没人给她做后盾可就不好了,可今日之事若不了了之,以后她在十二营怕也是很难再服众。
要是真打架就好了,各打五十大板,完事!。
“你们三个,为何要打他,为何要指使家仆殴打至人重伤,为何要出言辱人母?”卫琼开口,对这场大概率会被模糊了的事件定性。
闻言,九公子比袁萧王三人更惊讶。
他像是习惯了不公,并不认为在勋贵面前会被公平待之。
少年这才抬眸看向卫琼,他见过她身着铠甲,提枪上马,肆意纵横的模样。
与此刻判若两人。
卫琼身份特别,又极少在人前露面,更不会管世家勋贵家公子闹事的闲事。
今日何以出头?
不止他如此想,袁萧王三人也这么想,是以,袁萧王其中之一说道,“只是言语不和,龃龉几句,互相比划了几招。”
“狡言饰非,”单方面侮辱成了双方龃龉,将人打成重伤成了比划几招,在卫琼眼里,刚刚被抬下去的仆从与其他人无异。
卫琼盯着袁萧王三人,一字一句,“你们三人出手伤人辱人在前,事后不知悔改,颠倒黑白,肆意诽谤,这就是世家公子的教养?”
“我还受伤了,”另一个被画上脸脖子的立刻叫唤道,“霍子晏生母本来就来历不明,绝非良人,我等并未说错。”
卫琼脸色沉了下去,连声音也冷了几分,“你们身处军营,不思军务,镇日蜚短流长,争些口舌是非,内宅阴私,既如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