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看尽长安花

次日，天大晴，林清虞是被绫云给吵醒来的。

那丫头今早听了上外头采买的人说，赤云军今日巳时要入京的事，一大早就兴奋得不得了，嚷着要去瞧。

林清虞醒来时，听她说得兴奋，也有些心动，加上不忍伤了小丫头的积极性，便被央着答应了去瞧瞧。

三人到城门口时，离巳时还差两刻钟，但城门口已经被围得人山人海里了。

林清虞混在人群里，远远地就瞧见了江毓景的身影。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黑色盔甲，上面兵刃的划痕清晰可见，旁边牵着一匹赤棕色的千里马，眼神中也多了些凌厉之势，少了些温润，光是站在那里，就叫人望而生怯。

江毓景瞧见零星几个身着朝服的的小官，脸色不是很好看，紧着一张脸对江孟江柳吩咐：“那些个文臣若是再不来，你们二人直接去了他们府邸，将人给我提过来。”

江孟江柳得了令，恨不得马上去将人捉来，说实话，他们早就看那些附庸风雅的文臣不顺眼了，仗着自己会几句酸诗，成日里对着武将评头品足，真要他们上战场，又是百般推辞，实在是枉读圣贤书。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自不远处传来，江孟江柳两人心领意会地不见了踪影。

马蹄声近，人潮忽然拥挤起来，不知为何林清虞被挤到了前面，她被身后人一撞，脚下不稳时，就见一双手隔着衣物，将自己稳稳当当的扶住，“郡主小心些。”

林清虞抬眼，是江毓景，视线对上，她清晰地看见了他眉眼间的寒霜，想来他在这里怕是等了不少时间。

他的手心却是温热的，隔着衣物，她感受到小臂上传来的暖意，有些脸红，“多谢将军！”

眼前的姑娘裹着厚厚的披风，鼻尖和小脸泛着红，睫毛轻轻地颤动，江毓景心下一软，不舍地放开她，“郡主可站好了。”

两人说话间，一旁的百姓安静下来，赤云军已经到了眼前，行伍间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几个领头的将领，翻身下马，带着众人向江毓景作揖复命。

江毓景行军礼以作回应，他高声说：“众将士辛苦了，今日诸位回了营中，好好休整一番，过几日我们在军营里论宫行赏。”

林清虞看着他们心生敬意，也跟着回了个礼。

江毓景扫了眼几个小文吏，几人在旁边缩得跟个鹌鹑一般无二，他嫌弃地瞥开眼，正好瞧见提着几个文官过来的江孟江柳，不屑嗤笑。

江孟江柳将人提到跟前松开，那为首的文官得了自由，瞬间嚣张起了：“江将军，老夫乃是朝中正四品的鸿胪寺卿，将军何故让手下羞辱我等?今日将军若是不给我等一个交代，老夫定要到朝堂上好好参你一本。”

江毓景替玄羽轻顺了一把毛，手下从容，连带着不曾正眼瞧他。

鸿胪寺卿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竖子敢尔！”

江毓景抬眉看他：“大人何出此言？本将军不过是见诸位大人迟迟未来，惶恐诸位违了皇命，派人去请了一番，只是手下的人都是营中的武夫，实在不知轻重，倒叫诸位大人遭罪了。”

周遭的百姓闻言，指着几个朝臣议论纷纷，一时间，原本气势凶凶的几人被说得满色赤红。

几人吃了瘪，倒是老实了不少，面子上还是将赤云军恭恭敬敬地迎进京去。

见军队入城，林清虞快步跟上，只是行伍之人不必常人，她跟得有些吃力。

江毓景拉过玄羽转身，“郡主可会骑马?”

林清虞一愣神，以为这人嫌自己走的慢，乖乖摇摇头，补上一句，“我幼时曾骑过马。”

她语气平淡，可江毓景却窥得了其中的怀念与遗憾。

江毓景看着她：“郡主今日可要试试?”

林清虞点点头，眼睛剔透明亮，仿佛藏下万千星辰，江毓景得她回应，取出一方锦帕，隔帕虚扶她上马。

江毓景替她牵着马，她坐在马上，脸上泛着浅笑和丝不可察的忧伤，她想起当年兄长也曾这样替她牵马的。

京街拥挤，百姓自发让出一条道来，众人高声呼赤云军的神勇，还有不少人带着自家的蔬果，请将士收下，很是热情。

林清虞不知多久没见过这种场景了。她想，若无寒谷一战，她的父母也该是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她的兄长也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马蹄停在宫门口，江毓景伸出手，手中依旧是那方锦帕，她抬手放上去借力下马，“多谢将军！”

江毓景隔着帕子感受到指尖微凉的温度，皱眉，这人怎么也不知多穿些。

江毓景松开她，“时下严寒，郡主出门还是多穿些。”

林清虞有些意外，点点头后，便告退转身，正要走就听见身后一阵清清淡淡的声音，“郡主若是再想骑马，可来寻我。”

林清虞客气地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开了。

她打道回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