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对
沈氏反有些头疼,兀自说:“我本来还想问问……”
“甭问了,真问出来什么,反倒不利于姜家那个小丫头。”
“可我觉得那小丫头有心眼,很怕她狐媚了容川,容川这孩子别看不知天高地厚,实则心思纯粹,从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如果被人带坏了……”
纪衍嗤笑一声,“他一个男子,又是出了名的风流纨绔,你眼里他是孩子,但实则他什么场合没去过,你还怕一个小丫头带坏了他?”
沈氏一想,虽然觉得看扁儿子不好,但还是承认,“这倒也是。”
“他现在是大了,有一些自己的心事,既然姜家小丫头能让他知道何为‘责任’,我觉得很好,且静静观望着。对了,你常在内宅走动,看着了姜家那丫头受苦就帮一把,我同她爹交情不浅,别让人把他唯剩的这个女儿折磨坏了。”
沈氏其实对这桩婚事不太满意,但想着还有三四年姜琬才会真正嫁过来,也就暂且按下不提,反正她不喜欢归不喜欢,倒从没想过要姜琬丢了性命,便满口同意纪衍所说,转而又谈论起了大儿子的婚事。
夫妻俩成婚多年,一直有说不完的话,而姜府里禧荣堂中情况就大不一样了,除了白天那桩事后,姜诚德就气得拂袖而去,现在晚上过来,立在灯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吴氏瞧他那模样就来气,冷着脸在一旁看绣花样子,最后反而是姜诚德忍不住,开口道:“我是不明白你,分明琬丫头平常不惹事,你把她安安生生养几年,到了出嫁卸了担子,不比什么都好?”
吴氏不答。
姜诚德又站起来绕去她身边说:“现在好了,闹了一通,璎儿为了那混账小子的几句话哭了一下午,家里的仆婢都觉得是笑话,你开心啦?高兴啦?”
吴氏把手里的样子一丢,豁然站起身,惊得姜诚德往后退了两步,跟着她冷笑两声,一张嘴如同开了什么机括,噼里啪啦就是一番话。
“相公以为璎儿哭泣我不心疼?如果不是那丫头处处压璎儿一头,她不至于伤心到这个份上!何况我做这些事,没有一桩是为了我自己,我全是为这个家!相公不清楚也就罢了,现在来我这里兴师问罪,是想要做什么?实在过不下去,相公便寻个理由休妻罢了,用不着为了个外人在我这里跳脚!”
姜诚德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只想赶紧逃离禧荣堂,可偏偏听她话里有话,忍了忍才问:“什么叫全是为了这个家?动辄就扯上休妻……怎么,被休弃很光彩么?真是!”
吴氏没好气儿,“相公成日里不是在外面和人吃酒,就是在书房里不出来,银子如流水一样使也没见什么成效,家里的事更是一点不上心——相公可知道会宁看上了谁家的女儿?”
姜会宁是姜诚德唯一嫡子,自然会比其他孩子更让他关心,闻言很谨慎地问:“谁家?”
“崔家长女。”
姜诚德“啊”了一声,半晌才嘀咕,“他的眼光倒是高得很啊,这崔家祖上出过巨富,虽如今官儿做的不大,可有钱得紧,人家早就放出话,说只要崔家女出嫁,必有十里红妆,咱们拿什么去求娶?可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别再丢人了。”
吴氏道:“相公,会宁已经快十八了,挑了这么些年只挑中崔家大姑娘,况且听他的意思,这俩孩子在凛山书院见过几面,崔家大姑娘对他并不厌恶。”
“不厌恶有什么用?你是娶儿媳,不是嫁闺女,人家拿得出绵延不绝的嫁妆,你拿得出登对的聘礼么?”
“所以我说相公只想着外人,不考虑自家孩子。”吴氏冷然一笑,“二弟家留下多少东西,相公可知道?”
姜诚德只觉得脑子轰然一响,脸皮就红了起来,他万没想到妻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张开嘴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我们好好养着琬丫头到她出嫁,也能分得一半……”
“一半够什么用?何况还要给琬丫头准备嫁妆,又去了两成,合着到我们手里只剩三成。”
姜诚德简直没有话说,指着她道:“你,你,三成那也是我二弟打拼来的,咱们要是有些良心,就该全给琬丫头,现在能得三成已经很好。母亲在世的时候……”
“相公别再提婆母在世的时候了,自打我嫁入姜家,光是用嫁妆贴补家中日常开销都不知多少,婆母心疼二儿子,不晓得私底下如何接济他,否则二弟怎么可能在京城那种满地显贵的地方站稳脚跟?”
“胡说八道。”论及这个,姜诚德只觉得在被使劲打脸,极力反驳,“二弟从小读书好,在京城站稳有什么奇怪。姜家本一直以读书为要务,并不是大富之家,我父亲早亡,母亲拉扯我们长大已经很不容易,哪里有什么私底下接济。说句公道话,现在咱们过成这样,还是因为二弟做了京官儿明里暗里照顾着,你好好把那贪婪之心收一收罢!”
吴氏“啧”了声,“你清高、你了不得,但你也不想想,如果儿子娶了崔氏女,且不说带来嫁妆能充实家底儿,光是咱们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