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姜絮,她转过头,捂着刚刚磕到的腰,质问纪容川,“我身为姜琬的长辈,准备带她去定北侯府问问清楚,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可是大家公子哥儿所为?!”
纪容川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我只信眼见为实,刚才人人都看到你对姜姑娘动手,我只能先救人再论其他。”
“听你的意思,定北侯府摆明要给姜琬撑腰,可你知不知道,姜琬已经打定主意同你们退婚!”她回过身去到处找那张契书,最后还是姜九太爷给她递了过来,她接过,直接往纪容川脸上凑去,“你且看看吧,也不知是真是假!”
纪容川接过去,细细地看。
乞巧那天,他在城楼上就知道了姜琬求他寻保人是为什么,心中早已有准备,可现在真看到清清楚楚的白纸黑字,心中那股做不得假的惘然升腾而起。
若沈氏在这里,光看小儿子这神情,便要感慨一声“少年心事”,可纪容川总是迫着自己抵触这桩早年间的盲婚哑嫁,根本分辨不出这滋味因何而起。
他只能像个男人那样承担起该承担的一切,攥着契书沉声道:“这是真的。”
姜絮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几乎是嘶吼地说:“你,你怎么知道?”
“我家大业大,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契书,同契书上的这些保人也熟识,有什么问题?”
姜絮看到他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满心都是愤恨,“很了不得么?谁不知道纪小公子纨绔,全是靠着家里方能锦衣玉食,做出那等风流哥儿的气派。”
纪容川脸皮甚厚,回问一句,“我有家里能靠,你没有,所以十分嫉妒?”
姜絮的脸色青白,正要反驳,纪容川再接再厉,“不对,你连侄女儿的东西都要觊觎,比起我只是靠家里可不要脸多了,说你嫉妒我我都觉得恶心。”
姜絮双眼一翻,终是晕了过去。
她这么倒下,前厅里又是一片混乱,好在姜诚德在这里尚能发号施令,可旁边的耆老们已经纷纷起身,想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九爷爷等一等,四姑母听我解释啊……”
姜诚德来来回回劝着拦着,根本无暇顾及姜琬那头,吴氏反站了出来,冷冷地问:“纪小公子将来会是我姜家赘婿?恐怕定北侯同侯爵娘子都不会答应吧!”
纪容川亦冷然回道:“那就是我家的事了,不劳吴大娘子忧心。”
“我不忧心,我只是想看看这丫头的婚事将来会到如何地步,须知福气啊,都是自己折腾散的。”
姜琬立刻接道:“这句话很适合大伯母,其实在折腾我之前,大伯母也是很有福气的,不是么?”
吴氏怔了怔。
如果一开始就与姜琬好好相处,是不是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姜琬眼看耆老们都已经陆续离去,徒留姜诚德在原地唉声叹气,悄悄对纪容川说:“我要招赘婿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若不然我现在就去定北侯府同令尊令堂说明情况,咱们之间就算两清了。”
纪容川却说“不急”。
姜琬却急,“令尊一向言出必行,我这样单方驳了婚事,实在是不妥,不管怎么样,我今日都要登门谢罪。”
纪容川抿了抿唇,似乎陷入沉思。
姜琬索性拉一拉他的袖子,“你到底还在想什么?”
“我在想……”
说了一半,终究咽下。
姜琬懒得见他在这里吞吞吐吐,去到姜诚德身边,先行过礼,方说:“家中有大伯父做主,自不需要做侄女儿的再待在这里添乱,眼下我须去一趟定北侯府言明退婚一事,还请大伯父准许。”
姜诚德已是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姜琬,摆了摆手就追着耆老们而去。
姜琬示意百舟拉上自个儿主子,便自顾自地往外走。
百舟素知纪容川的心事,偷偷摸摸地问:“公子不会是在想要不要做姜家赘婿吧?”
纪容川不远不近地跟在姜琬身后,闻言就差没去捂百舟的嘴,“不要乱说啊,我这样的身份去做赘婿,岂不是丢阿爹阿娘的脸。”
百舟遗憾道:“那看来公子和姜姑娘无缘了。”
纪容川皱着眉,“也不见得,万一……万一阿爹为了恪守承诺,一定逼迫我去做赘婿呢?”
百舟还没说话,纪容川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看起来颇为遗憾地说:“都说百善孝为先,我也只能顺着阿爹啊,赘婿……说出去是难听点,可好歹占了个‘信守承诺’的美名。”
百舟目瞪口呆,“公子为姜姑娘付出得也太多了吧!”
“我也没办法,这丫头太有主意了,我一个大男人,将来又可能在沙场里征战,总是要让着她些。”纪容川盘算着,“就是想同她商量商量,若多生几个孩子,能不能有个随我姓……”
百舟很想扶一扶自家公子,让他站直了再说话——分明是个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