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子
性。”
阮少宁拱了拱手,“儿子从小到大都没有任性过,当初游学是听父亲之令,回青州也是听父亲之令,就连几时科考、几时娶妻、几时生子,父亲都给儿子安排好了。唯有这一次,儿子经过深思熟虑打算从心而活,如果父亲不允,儿子只能先把事情做成了,再来向父亲请罪。”
“跪下。”
阮少宁似乎有些不信,“父亲?”
“我让你跪下。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放弃其他所有只为一时痛快?”阮谊声音威严,看着旁边神情有些焦灼又有些尴尬的姜琬说,“老夫在这里教子,让姜姑娘看了笑话。”
“阮先生哪里话,在这书院之中,先生不论怎么罚我们,都是尽了教导职责。”姜琬踌躇道,“就是阮公子一向温文,更不会对先生有所不敬,还请先生明鉴。”
阮谊恍若未闻,看着跪在地上仍挺直身板的阮少宁,问:“知错了吗?”
“不知。”
“那就一直跪在这里,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起身回家。”
“儿子无错。”
“你要嘴硬,就跪在那一片碎石子儿上。”
姜琬惊了,这是亲爹?
阮谊挥挥手,旁边又想看热闹又怕被斥责的小童赶紧过来,低头问:“先生有什么吩咐?”
“搬把椅子过来。”
椅子来,阮谊平静地坐了下去。
阮少宁就那样跪着,眼见日渐西斜,飞鸟入林,姜琬想走,又觉得这出戏本就是给自己看的,总得分说明白。眼下只站在一旁就觉得腿酸,何况阮少宁那样直板板地跪着,终究是有点不忍心,她再度开口。
“阮先生,恕学生再多一次嘴,您这次罚少宁究竟是为着课业上的事情,还是为着方才他顶撞您?”
“有什么区别?”
“据我所知,少宁的课业一向很好,先生没有为此罚他的道理,而他方才顶撞先生,是因着家事。”姜琬轻言细语,“如果是家事,为什么先生不回家再教导呢?若为了杀鸡儆猴可不值当——我只是个外人,他却是您亲生儿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实在赔本呀。”
她说话俗气,阮谊更加不喜欢,眉头拧了起来,看起来十分严肃,“既是教子,你身为晚辈,也不该插嘴。”
“那小女这就告辞了。阮公子本有才名天下皆知,如果因为这种事被冠以‘不孝’之名,也不知将来仕途会不会被影响。”姜琬叹口气,又小小地“啧”了两声,带着一副很惋惜的神情准备离去。
阮谊摇了摇头,忽地问:“少宁,你就瞧中这样的人?你看看她,可是能跟你同甘共苦的女子?”
阮少宁道:“我想求娶一个人,只因为我心中有她,不为了让她跟着我一起受苦。”
“可人生起伏跌宕,你身为独子想要入赘本就大逆不道,现在被人勾了魂一条道走到黑更是不忠不义,如我还有一子,必与你断绝这父子关系!”
姜琬忍不住了,“什么勾魂不勾魂,阮先生这话未免太过了些,我与少宁一向是君子之交。”
阮谊拂袖背转过去。
姜琬偷偷看了阮少宁一眼,低声问:“怎么就到了这地步?”
“没什么,天色渐晚,你先回家。”阮少宁的语气很温和,眉眼坚定。
“可是……”
“有什么不好说给她听的?姜姑娘,事到如今老夫就和你直说了吧。我阮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若入赘,将来我与他娘如何自处?你可知道他这些时日鬼迷心窍的模样?”
姜琬茫然。
“为了娶你,他同他母亲闹得无一日宁日,现在他母亲已卧床不起,只抓着我的手说,万万不能让他犯糊涂走上不归路。”阮谊叹了口气,“老夫的年纪也大了,养少宁这些年心境早已不复从前,到了如今,是打了打了骂也骂了,少宁仍不悔改,姜姑娘能不能帮个忙,劝劝他?”
姜琬吃软不吃硬,看着阮谊两鬓已有些斑白,实在不忍心,走到阮少宁身边道:“为什么闹成这样?不单单是为了我吧?少宁,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