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伏焰走回室内时，祁笑笑正骑在小蓝鸟的身上忙着掐鸟脖子薅鸟毛。

伏焰：“……”

伏焰：“你们在干什么？”

他半倚着墙壁，双手环胸，微抬下巴凉凉地问。

祁笑笑和小蓝鸟顿时僵住，一小人一小鸟转过头看向伏焰，冷汗直冒。

“下来。”

声音不高，语气还带着贯有的散漫，但压低的眼眸和刻意拖慢的语调却令人不寒而栗。

祁笑笑瞄了瞄伏焰皮笑肉不笑的脸，又看了看自从见到伏焰便瑟瑟发抖的小蓝鸟，手脚并用从鸟背上爬下来。

“说吧，这鸟哪来的？”

伏焰问，拖了一张雕花木椅过来坐下，长腿交叠翘起，头向后靠入椅背里，寒星一样的眸子微微下垂，只从眼底露出寒潭一般幽冷的光。

他这副模样十足十像是要审讯犯人。

“自己飞进来的，死乞白赖不走，估计想混点吃的。”

祁笑笑摊手，与小蓝鸟撇清关系，甚至露出嫌恶的表情远离它，以示与自己毫无干系。

“是吗？”

伏焰的目光冷冷地绕着小蓝鸟转了一圈，“既然如此，那今晚就吃烤小鸟。”

小蓝鸟闻言原本就发抖的胖身体抖得更厉害，睁着泪汪汪的绿豆眼睛，唧唧惨叫两声。

祁笑笑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反而舔着唇欢欣鼓舞：“我最爱吃烤小鸟了！”

伏焰如寒潭照影般的眸子审视地盯着祁笑笑和小蓝鸟，唇角的弧度逐渐加深。

他不紧不慢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向前几步蹲在祁笑笑和小蓝鸟面前，半垂眼睫带着笑的脸显得十分阴沉，大手一捞将祁笑笑握入掌心，捏到眼皮底下盯着，另一只手随意地扯了小蓝鸟的半边翅膀拎起来。

祁笑笑正疑惑他想做什么，伏焰已经重新站起来。

“萧穆。”

嘴唇开合，声音并不大，但被他呼唤的人像是一直隐藏在暗处似的，瞬间显现身影。

“属下在。”萧穆半跪着躬身应道。

“去暗影地牢。”

“是。”

几乎没有间隔，萧穆抬手伸向虚空，虚空里立即风卷云涌，眨眼间便现出一扇黑漆漆的大门。

大门吱呀洞开，散出森森的阴冷之气。

伏焰走向黑色大门，萧穆垂首在他身后展开一件黑色绣金纹长外套，披在伏焰随意穿套的浴袍外面。

祁笑笑被伏焰捏在手里，听见“暗影地牢”这四个字时瞳孔便不由一缩。

近年来隐神界的人时常莫名其妙失踪，多次调查结果显示与暗渊有关，而派出的暗探最后传回的消息是，失踪的人很可能被关在一个叫做“暗影地牢”的地方。

伏焰很快进入黑色大门，萧穆亦步亦趋跟在其后。

大门内是一个阴森昏暗的地牢长廊，四面都是石壁，只在转角处亮着半明不暗的昏黄灯光。

伏焰捏着祁笑笑和小蓝鸟一路向地牢深处走，沿途两侧是一间间分隔的牢房。

里面有些牢房已经空了，只留下血迹斑斑的刑架和刑具，有的里面瑟缩着几个蓬头垢面身上伤痕累累的人，看见大步经过此处的伏焰都露出惊恐的眼神，佝偻的身体抖如筛糠。

伏焰带着祁笑笑一路走到地牢的尽头，那里有一间水牢。

水牢里的水漆黑如墨，与暗渊的颜色十分相像。

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被吊着两只胳膊浸在黑水之中，头颅无力下垂。

他的身上，像被硫酸腐蚀一样千疮百孔，肩胛骨和肋骨都裸露出来，糜烂的碎肉挂在骨头边缘，血液已经干涸。

小蓝鸟看见水里的男人，赶忙用没被抓住的翅膀捂住眼睛，胃里翻江倒海就差吐出来。

祁笑笑一言不发，盯着水牢里的男人。

“这是上一个试图从这里逃走的人。”

伏焰低头看着祁笑笑，“他身下的水就是暗渊之水，能够腐化血肉，侵蚀神经，让他慢慢变成一个无知无感的怪物。”

祁笑笑挑眉回望他：所以？

“所以，我肯将你留在身边做宠物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如果你敢逃，下场就和里面的人一样。”

伏焰垂着眼睛，语调不疾不徐，指尖揉搓着她的头发、胳膊，像是在把玩一个娃娃。

祁笑笑望着他黑如暗夜的双眸，点点头：“行吧，我不逃。”

她这回答连小蓝鸟都捏了把汗：会不会太没有诚意了？

伏焰当然也不满意，沉沉地注视着她，目光晦暗不明，好一会儿，将她放入胸前的口袋里：“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祁笑笑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

她很爽快地从口袋里探出出一只豆芽菜般的胳膊，伸出大拇指对着伏焰：“我祁笑笑从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