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骁
这得是有多困。
她去开门,给绵绵吓了一跳。
“殿下今日起这么早啊。”绵绵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接着马上捂住嘴,怕云裳说她不合规矩。
“无事,给孤梳妆吧。”她坐回镜前。
绵绵梳妆时,云裳问:“孤美吗?”
“美啊,殿下是绵绵见过最漂亮的人。”绵绵替她梳发。
她目光游走,最后落在一只步摇上。
步摇形为塔状,流珠比簪身还长。
“殿下,今日要戴这只步摇吗?”绵绵目光落在这只步摇上。
云裳将步摇给绵绵,继续神游,想着今天要做什么。在绵绵梳妆完成之际,她觉得今天在祁连逛一逛,别到时候不认路,她不是云鲤的事就不攻自破了。
绵绵将步摇插上:“殿下,今日如何安排?”她又打了个哈欠。
“孤自己走走,你回去睡。”云裳起身出门。
绵绵听到这话哈欠都不敢打了:“算了吧殿下,绵绵就是伺候殿下的,怎么能起了又睡的啊。”事出反常必有妖,昨晚没被杀,今天不会就要被赶下山了吧。
“别让孤说第二次。”云裳淡淡道。
绵绵老老实实回了自己房里,看着还在熟睡的春鹊,她不禁叹了口气。
绵绵直到春鹊是三年前枢恒的战俘,被带回来的时候跟云鲤差不多大,一直跟云鲤到现在,没想到她心里那股恨还没能过去。
她替春鹊拉了拉拖到小腹的被子。
殿下近日变了很多。
虽然还是很凶,但没再打过她们了。以前云鲤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宫里丫鬟动不动就跪上五六个时辰。她和春鹊更是可怜,云鲤在祁连的这两年,对傅忱的嫉妒和恨只能对她们撒,身上没一块好肉。
但愿殿下是真的变了。
*
天边只有点点的日光,云裳在祁连漫无目的地走着。
祁连宗的灵力茂盛,养得许多繁花艳草,时时刻刻都能见着各个时节的花。
云裳停下折下枝桃花枝,执着花枝继续走。
在和修殿相反的方向,她见着一位穿着祁连宗袍舞剑的少年。
看少年身后的殿匾,西宫殿。
这就不用说了,祁连十五弟子西宫骁。亡国枢恒安定侯府的小侯爷,西宫骁。
少年身上的宗袍左为鹅黄色,右为玄黑。马尾以名贵的发冠束起,额前绑一根红绳。这是枢恒的习俗,未成家的男子额前需绑一根红绳。
至于为什么西宫骁一个侯爷穿的比傅忱这个太子都华贵,是因为三年前枢恒国君和夫人誓死不从于予歌,纷纷殉国,而安定侯府的侯爷西宫裕向云鲤示好,成了予歌王族之下的大族,予歌的安定侯爷。
西宫骁挥剑坚决有力,一阵法力随着挥舞的配剑朝着云裳袭来。
云裳将桃花枝注入法力一挥挡住了这一击。桃花瓣飘落下,云裳笑了声问:“小侯爷,还这么恨孤?”
西宫骁意识到不经意间将法力带了出去,抬眼,眼底尽是惊讶:“云鲤?”两秒,他补充:“师姐。”
“枢恒已灭,世间再无安定侯。师姐还是叫西宫骁吧。”西宫骁将剑收回剑鞘。
西宫骁在西宫裕向予歌低头时就恨透了西宫一族,恨家主的软弱贪生怕死,讨厌别人叫他小侯爷。
他同样对这个高高在上的予歌长公主没什么好印象,只记得她心狠手辣,记得她处处为难他可怜的太子殿下。
战火纷飞的十二岁,西宫骁不愿想起。
十几岁就离家在江湖闯荡,拜师只为手刃灭国仇人。可玄乎的是,无论怎样都查不到当年灭了枢恒之人的任何消息。
即使还是被西宫裕压回了予歌安定侯府,但经不住西宫骁以死相逼,放他回了祁连。
西宫骁的年纪甚至比云鲤还小上一岁。
云裳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云鲤在祁连宗处处都是想要她死的人,她灭的不仅仅是一个国,是傅景川的父皇母后和子民,是西宫骁认知里父亲对国的忠诚,是春鹊的兄弟姐妹。意识到这点时,云裳也知道了,无论她日后怎么努力给傅景川制造回忆和爱恋,她和傅景川也永远有隔阂,她永远也不可能让枢恒几十万的子民死而复生,固然,这场穿书不会是美谈,只会是云裳替云鲤被斩杀前的最后一丝甜,所以她不要傅忱爱她了,她要傅忱恨她,陷入反反复复的轮回也要傅忱恨她,被傅忱杀够十万次,再谈让傅忱爱上他。
人命在云鲤眼里是尘埃不足挂齿,但她不是云鲤,她是云裳,她有血有肉,她不是替云鲤活。
她死过一次,对自己的命不放在眼里,但那是别人的命,十几万人的命。
她得替云鲤把欠傅忱的十几万条人命换给枢恒。
爱不能偿还人命,儿女私情抵不过十万人民生死。
她摔下桃花枝,朝修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