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条

二牛站起身来，祁时安才发现，他身量矮小，瘦弱，如果不是脸已经是三十多的样子，单看外形，真的像是八岁的孩童。二牛发现了祁时安，但是好像并不怕她，还仔细审视了她一下。祁时安跟着二牛的视线看向她自己的衣服，她还是穿着那身婆婆给她的粗布灰衣。祁时心下嘀咕，他不会说这件衣服是他的吧。

二牛将手贴在嘴边，悄悄说：“你来晚啦，饭已经被狗狗吃完了。”

什么玩意。

祁时安半蹲下来：“二牛，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二牛似乎很意外面前这个陌生的人知道他的名字，听到对方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的时候，他眼神不由地闪烁了一下，侧过脸去看那狗洞。

祁时安略一思考：“你认识张婉婉姐姐吗？”

听见张婉婉的名字，二牛转过头来，眼神一亮，点点头：“婉婉嫂嫂。”

祁时安继续尝试：“我是你婉婉嫂嫂的朋友。跟姐姐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不言：要脸吗？他能比你大十岁了吧？

二牛又转头去看那处狗洞：“姐姐被抓住了，找姐姐。”

祁时安：“你姐姐是谁啊？”

二牛：“就是姐姐。”

不言：盛府还绑了其他人进来？

不言：？

不言：······

不言：祁时安你在想什么，快收起你的想法！单枪匹马进去救人，怎么看都不是你这种水平的人敢想的事情吧？有其他人被绑就说明王兰母子不是因为受你连累，所以现下找到出的办法才是第一要事。如果你实在是于心不忍，那就去凉州府报个官。

这时候，街上响起打更的声音。二更天了。

祁时安：路上遇到宵禁巡夜的人，身穿夜行衣还推那么多的柴，怎么看都会觉得诡异要检查一番吧？但是二人亮出盛府腰牌，畅行无阻，这证明盛府的势力真的不简单。况且白日街上的人说，知府大人可能早就被盛府收买。报官一旦打草惊蛇，里面直接灭口毁灭证据，那我们就是在杀人。所以今天我们先进去探查一番，再做计较。

祁时安：里面说不准有我们走出去的关键呢？

她嘱咐二牛：“二牛，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姐姐。如果下次打更，我还没出来，你就去找婉婉嫂嫂，告诉她祁时安有危险，需要重来。如果出来的是小女孩儿，那就将她带到婉婉嫂嫂那里。如果是其他人，你就赶紧跑。”

已经打了二更，盛府内院却是灯火通明，小厮丫鬟行色匆匆，一派忙碌。

盛府老爷的卧房房门紧闭，门外突兀地坐了个身穿墨色绸缎外裳的男人，这是盛府的管家冯调。此时他慵懒地靠着椅背，手里翻着一本略厚的册子。

他从手边小厮手里端过茶杯抿上一口，举手投足颇有风雅，但是面上银色的面具却破坏了这份和谐。那面具凹凸不平，似乎是咒语一般的纹路，顺着他的眉目之间蜿蜒而下，让人不寒而栗。

盛府内院的庭院极为讲究，房上琉璃瓦，檐下金丝笼，院中铺设的鹅卵石都是经过下人一颗一颗精心挑选。院角处，一处比人高的的叠山小景，空灵雅致，颇为不凡。

一位黑衣人从叠石小景旁宛如鬼魅一般凭空冒了出来。

冯管家皱了皱眉，从他这里看，叠山小景正好将院角的左侧小门挡住，他不懂风水，但是颇感怪异。盛老爷倒是赞不绝口，说：“虽由人作，宛自天开，小中见大，万疆院中来。”当时面具下冯管家却忍不住嗤之以鼻，沈思瑜放个屁，盛老爷闻起来都是香的。

凉州叠山名家沈思瑜，拒万金不应盛府，结果因为妻儿遭盛家胁迫，免费为盛家造了各处的叠石景致。

冯调盘算着，他改天得把这处叠石小景砸了。

仿佛他才是这个盛府的主人。

黑衣人匆匆行到台阶下作揖：“冯管家，人已经抓回来了。”

他又低着继续看那本册子，语气轻描淡写：“处理干净了吗？”

“请冯管家放心，兄弟们手脚麻利，不论谁看，都会以为是那对母女出门求医，离开了凉城。”

冯调点点头，嘴角上扬，语气略微变得轻快：“那双灵透的眼睛啊，终于到我手上了。”

这时候从右侧院墙的小门处，一下人婆子带着一个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那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年纪，脸圆乎乎的，很是甜美可爱。她乖乖地牵着那婆子的手，怎么看怎么乖巧懂事。那婆子佝偻着腰，哄着她：“娘亲在前面等着我们，跟着婆婆走，马上就能看到娘亲了。”

婆子走近，向冯管家作揖。冯管家点了下头，那婆子便打开房门，将小女孩搡了进去。

冯调吩咐那婆子：“去准备吧。”

那婆子应了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一道哭声凄厉地划破夜晚的宁静，房间里传来撕心裂肺地哭喊，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