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掌门并未回头,眺望峰下长墟派弟子练剑,甚是满意地颔首,反问道:“为何不同意?”
宋铃从后堂走出来,站到父亲身边,在桑意欢提出荒唐的提议时,她就在这里。
父亲和桑意欢的全过程,她都一字不落的听完,可仍不理解,为何要如此纵容。
她有千言万语,可瞥见父亲不动声色的脸,只嚅嗫道:“女儿只是觉得,不合规矩。”
宋悯生:“桑家父母在魔族大战中身陨,独留下一双儿女,长墟派也应对此多加照顾。忠烈之后,多给一些又何妨。”
想到桑裘夫妻二人,他不自觉轻叹一声,二人在魔族大战中誓死不降,最后为拖延时间,选择自爆身亡。
只可惜,一双儿女,并没有太过出色。
桑祈安尚且能称得上天才,而桑意欢则算得上是一摊烂泥,修仙之途可以说是一眼望到尽头。
“桑意欢根骨不佳,长墟派收她已是破例。”宋铃想到前两日大师兄跟桑意欢的对视,心中愈发不安,“如今她又得寸进尺,竟然让一个外门弟子听课,简直…简直就是!”
“铃儿,你似乎对桑意欢颇为忌惮。”
一句简单的陈述,犹如一泼冰寒如骨的水,将宋铃浮动的情绪浸个粉碎。
宋铃脸色略微苍白,情绪再度归为平静,嘴角微微牵动上扬,半垂的眼角透着怜悯众生的清澈。
笑着解释:“女儿失态了,我只怕桑意欢罔顾规矩,出去以后败坏长墟派的名声,也污了爹爹的名声。”
宋悯生脸上浮现一抹温柔,摸了摸女儿的发髻,欣慰道:“是我多虑了,桑意欢乃一孤女,岂能与你相比,铃儿天资聪颖,将来定然是位威震一方的大能。”
宋铃乖顺的跟父亲告辞,衣袂蹁跹,转身离开华安峰。
转身一刹,她眸中的笑意骤然消散,手指不自觉收紧、用力,面部平静中带着一丝怪异,苍白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忌惮?”
—— ——
竹林之中,一身影若隐若现。
清晨湿重的雾气浸透头发,头发软趴趴贴着脖颈,谢恙却并不狼狈,清俊挺拔的身姿,反而增添几分舒适从容。
路上有不少女修偷偷打量他,接头接耳说些什么,更有甚者,故意望他怀里撞。
可都被谢恙轻松躲过,面不改色的继续朝反方向走,他要接桑意欢去玄字班上课,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
内门是修仙大道中的捷径,是他的必经之途。
他忽然停下。
透过半敞的门,他看到里面等候已久,甚至有些百无聊赖的身影。
飞扬跋扈的人被动安静下来,手指不停搅动着发尾,嘴上还喋喋不休嘟囔着什么,时不时就抬头朝门外望。
犹如一副灵动鲜活的画卷,让驻足观看的人流连忘返。
灵动且脆弱,在谢恙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漆黑的瞳孔微微发亮,手不自觉向前伸,将门缝中的人框在两指之间,而后一点点压缩、靠近,直至人在手指中消逝。
“谢恙!你怎么才来呀,我上课快迟到了!”桑意欢抱怨道。
为了让谢恙能进入内门学习,甚至身残志坚的带病上学,桑意欢不禁感概,不会再有人比她更爱岗敬业了。
她等的人都快发霉了,向门外一瞥,龙傲天居然在门口发呆?!
面对透亮明媚的笑,谢恙面无表情,只是木讷且自觉地将桑意欢的书本收拾好,准备搀扶她去上课。
桑意欢扬了扬下巴,趾高气昂道:“你背我,我走不动。”
【宿主,是让你当龙傲天的小弟,不是龙傲天当你的小弟。】
‘桑意欢是个任性的人,她需要谢恙把她撮合她跟谢清晏,但也不会对谢恙特别和颜悦色,懂?’
谢恙身形一怔,鸦睫微颤,抿了抿唇,默默蹲了下来。
桑意欢也不由愣住,满腔说辞憋在心里,她没想到谢恙会如此顺从,居然直接蹲了下来。
就仿佛已然麻木,面对恶意,面对欺辱,甚至面对不合理的要求,像一个被针对的木偶。
亦或者,一个人的成长,是否真的需要这么多的恶意,这么多的历练?她不由想起系统理所当然的话。
沉默地环住谢恙的脖颈,她感受到逐渐上升的高度,一路上,谢恙都十分沉默,偶尔会有急促的呼吸声。
可尽管如此,背上依旧平稳,感受不到颠簸。
良久以后,桑意欢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反驳?”
“反驳?”谢恙吐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不解,“是因为你,我才能进入内门学习。”
“谢恙,你是不是很想变强?”
问完,桑意欢又有些后悔,这是在问什么废话,以后谢恙会成为剑道魁首,正道之光,怎么可能不想变强。
等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