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程宇潇仔仔细细看了林子汵几秒钟。

女生身上盖着白衬衫，安静地伏在桌子上。她像是睡得很深，连那双浅浅弯弯的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歪着头，露出半边侧脸，神情恬静。

这个年纪的女生婴儿肥还没有完全褪下去，这么看时，林子汵的脸颊和双唇线条细腻柔和。只是下巴尖尖的，所以往日因为散光眯起眼睛看人的时候才会显得有点刁。

唇在睡觉时不自觉地轻轻张开条缝。丝丝缕缕的碎发从林子汵的耳后滑下，松松散散地盖在脸上。

透过丝丝缕缕的发丝，程宇潇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她的耳朵。许是因为昏睡的缘故吧，林子汵的耳朵尖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

那点红轻轻刺着程宇潇的眼睛，令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头。

在刚刚那一瞬间，程宇潇忽然特别想去撩开林子汵脸旁散落的头发，然后轻捻一下她耳朵尖上的那抹红把它晕染开来，再整个地用手揉一把她棉花团一样柔软白皙的脸。

等会儿——

我——靠！想什么呢？

程宇潇迅速转身，手指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眼镜的角度。

在程宇潇最早的印象里，林子汵是那种比较文静的女生，虽然也闹，但总体来说还是静多于动的。

可换了座位之后经过昨天一天，他就感觉自己之前想错了。

林子汵的笑点特别低，讲台上老师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她笑半天。大概只是因为平时不爱跟半生不熟的人说话，在大家眼里才总是显得冷淡疏离。

可今天，程宇潇又觉得自己昨天的想法不大准确了。

睡觉时看着这么安静温和的一个人，醒着的时候……算了，要不是他亲眼所见，程宇潇绝对不会相信林子汵也有那么活泼的一面。

要不然，就凭两个人从小学直到现在都是校友这层关系，他也不至于直到现在都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程宇潇刚在心里谴责过自己不该乱想，就又忍不住偏过头去看林子汵，眼里不觉地带了点笑。

林子汵睡着的时候是那么恬淡安静又毫无防备，那天谈话时的拘谨此刻一扫而空。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在黑板上投下几何形的模糊光晕。太阳才刚刚出来，风也还是清爽的。

她大概是太困了，白衬衫往身上草草一盖就趴下睡着了。她睡得很深，仿佛对周遭的世界一无所知。

程宇潇忽然注意到，盖在林子汵身上那件薄薄的白衬衫有点往下滑，衣角已经快要垂到地上去了。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胳膊往前伸了伸，修长白皙的手指却蜷了起来。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程宇潇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教室的前门。

“算了吧，她自己一会儿就会发现的，更何况……”他瞥了一眼林子汵桌侧用来挂杯子的铁钩，“文心远回来了肯定会提醒她的，没关系……”

这样想着，他有点僵硬地转身，双手放在自己的课桌上。

心里别别扭扭的像是系了个小疙瘩。肯定是强迫症的原因。

林子汵的衣角垂着，好像刚刚能挨着地板，又好像没挨着地板，就那么一下一下地扫着程宇潇的神经。

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在催促他离开座位，走到林子汵身后把那件衬衫提起来，给她重新裹好。

真的只是因为强迫症吗？

别管因为什么，要完成这件事其实真的不难。只要站起来，走几步，用手一拽她的衣服就大功告成了。

只要站、走、拽，就成了。程宇潇想着，两只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

只要，只要……

他叹口气，把拿在手里的英语书扔下，手一撑桌子——

“这怎么睡得衣服都掉地上了！”

文心远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看见程宇潇坐在椅子上，像是不大舒服似的动了一下。

她见林子汵的衣角的已经垂到地上了，便绕到她后面，双手抓住她衬衫领子的两角向上一拉，然后就着这个姿势从后面半抱住了她——

毕竟睡着的泠泠看起来这么软，谁不想rua她一下呢？

这么一来，后者终于被吵醒了，带着鼻音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表示抗拒。

程宇潇坐在前面听到这么一声哼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不知道。这回，还是林子汵在半梦半醒间故意撩他。

课文上说醉翁之意不在酒。林子汵趴在桌上哼哼唧唧也绝不全是因为困。

我喜欢你，你敢信吗？程宇潇，你猜我是不是喜欢你，啊？

“就困得这么着？”林子汵感觉文心远松开了自己，然后拍了拍她的肩：“别睡了，今天咱们组值日！”

林子汵一下子睁开了眼。

昨天组里说好了的，她和文心远先扫地。然后程宇潇和肖轩朗墩地，薛倩倩和邵斐负责黑板和垃圾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