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b 去书房
一直以来,你对于书房这种地方有一种强烈的抵触感。
因为你从未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你没有去过学校,甚至没有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书。在你小的时候,你在泥地里打滚,去池塘里钓鱼和抓螃蟹,再大一些,你开始做农活,喂鸡,喂鸭,后来,你变成了一个肚子里没有墨水的大人。
你也曾目送过郡里其他的孩子去上学。你站在山坡上,眼睁睁地看着背着书包的孩子,牵着母父的手,一步一步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你当时的心里,翻涌的是何种情绪呢?
羡慕?不甘?失落?愤恨?郁闷?麻木?
你早就记不得了。你牢记于心的,仅仅是那幅画面而已。
在这个国家,平民习惯的是一种粗暴直白的通俗语。而在平民之上,贵族们喜欢的高等语优美,典雅,规则繁复。在银爵府里,每个人和你说话时都用的是通俗语,可当他们彼此交谈时,又切换成了你所陌生的高等语。也许他们并无恶意,仅仅是习惯而已,但你仍感到这座宅邸对你的排斥。
但讽刺的是,你现在成为了书房的主人。
你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用昨夜银树给你的钥匙慢慢打开了书房的门。
这间书房分为两个部分。第一扇门打开,是一个简单的会客室,有着棕色的长桌,皮质的扶手椅,柔软的沙发和壁炉。
第二扇门之后,是数量庞大到你晕头转向走不出来的藏书。听说银爵生前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收藏家,她的藏书足有一个图书馆那么多。你本来想试着学习一下高等语,可你发现每一本都有砖头那么厚之后,你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做一个文盲吧。
你瘫在柔软的沙发里,回忆着昨天的种种。
……
你昨天特意带法以安来到书房,果不其然发现法以安对这书房无比熟悉。显然她来过这里许多次了,银爵生前一定常常在书房和她进行谈话。
法以安说你的母亲是银爵家族旁支的女儿,你记得族谱上被面纱遮得严严实实的面孔。你不明白,为什么出身旁支,就得受到这样的区别待遇。你情不自禁为你的母亲打抱不平,即使你其实完全记不得你母亲的模样了。
如果你真成为了银爵,一定要修改族谱。
你站起来,拿起银爵书桌上厚厚的银色皮质本与五本精装书籍,慢慢地阅读起来。
银皮本里几乎没有完整的句子,出现最多的就是日期和数字。你猜测是银爵的日程本,但银爵写得尤为克制,你几乎无法了解银爵的日常生活。你发现银爵经常去的地点就是俱乐部,某友人家(你不会读那个拗口的名字),马场。
也许能从银树嘴里得到更多,哪怕你根本不信任那家伙。
你粗暴地翻着本子。
忽然,你在中间偏后的一页,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是一个月前的记录,银爵用小得几乎看不清的字写着:天黑,去花园。
花园?天黑?
你脑海里瞬间跳出几幅诡艳的画面。所以,银爵去花园是为了那个少年?是银爵将他绑在那里?银爵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谜团重重。
你摇摇头,小心地将这页纸撕了下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收好,打算一个人的时候再好好地研究研究。
接着,你打算粗略地阅读一下银爵书桌上的五本书。但是,打开第一页后,你就啪地立即合上了。
该死的高等语!
你在心里骂着脏话,把书和本子放回了原位。尽管如此,你还是记下了这五本书的名字:《真实与虚幻》《鸣鸟之敌》《未完的盛宴》《帕尔克夫庄园》《正在流淌的红线》。
现在,不甘心的你翻开了书房里的每一个抽屉,每一个匣子,你甚至还在墙上摸来摸去,因为你听说很多贵族人家会设置暗格和密道。但这儿没有。
最后,满头大汗的你得到了这些战利品:一把镶嵌着宝石和黄金的锋利匕首,两枚彩宝戒指,一抽屉皮质极好的各色手套,两盒沉甸甸的雪茄,硬币若干,钞票若干,一些记载着你不懂的经济术语的便签,一根马鞭,许多封信件。
你纠结了一会儿,只拿走了匕首,如果突然发生什么意外,有武器的你现在也可以应对一二。
你又带走了一副黑手套。或许会用上吧。
至于其他的东西,下次来的时候再慢慢研究吧。
你本来准备离开,可又停住了步子,望向书桌上的笔筒。
笔筒里插着五支造型夸张价格不菲的钢笔,每一根上都镶嵌着颜色鲜艳的宝石,有一根甚至通体被碎钻包围了。
“对于贵族来说,钢笔可以说是她们的第二张脸,是身份的体现。坊间传闻,贵族们评论每年在钢笔定制上投入的钱可以买下几套房产。”
你想起山宵曾对你这么说过。
……
你抓起钢笔,沉甸甸的宝石硌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