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 六羽花

轻的敲门声。

你慢慢地站起来，然后打开了门。先前你所指认的律师六羽花正站在门外，他正局促不安地凝视着你。

“大人，”他向你伸出手，见你没有任何反应，又悄悄缩回去了，“我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是真的，”你说，“都是真的。”

六羽花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大人，您认为是我杀了法以安偷了文件？这太荒唐了！我有什么必要这样害您？”

“你不是很想杀我吗？”你说。

“大人，那时候的我并不是想要杀您，我只是，只是……”

六羽花突然停住了，他无比生硬地转了一个弯，

“大人，我只能说，您做了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你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肘，把他拉了进来。接着，你很轻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我知道，”你疲惫地说，“我现在已经在后悔了。”

“您不信任我，您一直提防着我，或许我没有资格向您请求什么，”六羽花有些激动地冲着你说，“可是您，您怎么能够轻信金马车呢？您知道金马车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们今天才第一次会面！”

你点了点头。

“你说得没错，我大意了……不，我被他迷惑了，他一直拿着我所没有的东西来诱惑我，而我很轻易地就上了他的当。”

“您已经是银爵了，”六羽花低声说，“您还会被什么样的东西蛊惑呢？”

“不，我可不想当一个无用的，软弱的，没有凭依的，随时会遭遇意外的银爵。”

你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实话说，我现在被动极了，金马车一直在要挟我，他暗示我，如果我不配和他，就会失去银爵的爵位。我当时实在是有点着急，我不得不答应了他。”

“所以接着您就选中了我？”

六羽花在你的耳边轻声呢喃道，

“您到底是觉得我有价值，还是没有价值呢？”

你冰凉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慢慢地落在他的脸上，接着，你笑了。

“六羽花，或者叫你的另一个名字，德诺，”你拉住他的手，“你一直都是最有用的，不是吗？”

……

“我以为您一直把我当做那种依靠身体获得利益的男人呢，大人，”六羽花在你的怀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眼里流露出的嫌恶让我暗自难受了很久……”

“谁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男律师呢，”你说道，“原谅一下没有见识的乡下人吧。”

“请别这样说自己，大人。”

“那么，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了，六羽花，你会帮助我打败金马车的吧？”

你的手指温柔地拂过他的发丝。

“当然，大人。”

六羽花抬起脸，露出一个非常张扬的笑容。

“我们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

你和他在沙发上短暂地深入交流了一次，他被你折腾得有些累了，于是躺在你的大腿上，发出心满意足地喟叹声。

“我的脑袋都要炸了，”他说，“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够短暂地忘记一切。”

你仅仅是沉默地听着。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变得非常痛苦，因为我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您知道吗，我的大脑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连世界上最好的医生都拿它没有办法。也许有人会觉得这不是疾病，而是上天的恩赐，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我被折磨得无法呼吸，没错，一闭上眼睛，就有数不清的画面跳到我的眼前……我快要疯了。”

他痛苦地咕哝着，然后抓住了你的手。

“没错，我忘不掉我看过的一切东西。不知为什么，我的大脑完全失控了，它固执地命令我记住一切，哪怕只是二十年前的一粒尘埃……”

“前十年，我一直在求医路上。感谢我的家人，她们没有放弃我，而且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不过后来她们就意识到我其实是一个绝佳的材料，她们向外界隐瞒了我的存在，让我变成一个平民小子，去各个地方探听情报……”

“然后你就去了那家律师事务所。”你说。

“是这样，大人。尽管我所有的任务都完成得十分出色，但GA事务所还是考察了我一年之久，她们觉得男律师实在是不可控……好在我最后还是被选上了。大人，GA事务所是一个深潭般的存在，各种您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势力都混杂其中，国王的，少王的，贝爵的，银爵的……”

“所以，”你飞快地分析着，“你被先银爵选中了？”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一年前先银爵突然指明要法以安带着还是实习生的我来处理文件，不过我压根没法接触到重要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