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游故地故人情

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些年季蕊檀跟着他，受了不少折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若不趁早带她离开，你们便会阴阳两隔。”

“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寂帷惊愕道。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安珣知道解释不清这一切，也没想跟他解释：

“现在离探长生日还有五天，你若愿意，寿宴当天我助你们离开；你若不愿，这两件事，我们不会再管。”

薛寂帷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想着这总归是巡捕房，倒底是靠谱些。他点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们。”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安珣接着道，“作为条件，你要告诉我你那个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寂帷攥了攥衣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他们叫荣清会，就是字面意思。”

“最高领导者，他们称她为长公主，是清朝皇室的后人。当年在朝廷和宫闱之争中家道中落，被偷偷送出宫了。”

沈玉凝眸光一颤，这与自己的经历多少有些相似。

“那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这种类似的经历。他们成立荣清会，就是想要光复大清。”

“我是汉人，在那里地位并不高，肯与他们合作无非是为了给我母亲治病。他们要我帮他们进一次监狱，因为那里面关着他们感兴趣的人。”

“什么人？”

“一个懂炸药的，他们应该是想制造什么爆炸案。”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再不回去，季重红会怀疑的。”

安珣没拦他，让他走了出去。

黄昏渐渐落幕，沈玉凝看了看渐浓的夜色，问道：

“走吧安警探，回家吧。”

她话音刚落，目光留意到安珣脖子上的伤痕。她从包里拿出棉签和药，没等他说话，就拿起棉签沾了药给他涂在脖子上。

她的呼吸依然那么熟悉。安珣眼睛有些湿润，看着沈玉凝小心翼翼上药的样子，却又想起了燕城的那个夜晚。

她也是这般，借着月色一点一点给自己上药，动作轻轻柔柔地像小猫一样。安珣看着她的眸子如葡萄酒，在黑夜里闪着醉人的光，然后他就醉了。

可他醒来的时候，她已经鲜血淋漓地倒在自己怀里了，连话都说不出口。

“不会吧，这就把你疼哭了？”沈玉凝笑他，一句话将安珣的思绪拉回来。

“是啊，太疼了。”安珣苦笑了一下。

沈玉凝的动作顿了一瞬，道：“那我再轻点儿。”

安珣真的好想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里。两次了，他已经跟她生离死别两次了，他再也不想和她分开了。

“好了，回家吧。”沈玉凝上完了药，拿起自己的东西，和安珣一起走了出去。

阶痕寂寂，暮城霭霭。两人到思南路时，天已经全黑了。沈玉凝下了车：“忘带钱了，谢谢安警探。”

安珣挑眉一笑，正掏钱给师傅。他下车的一瞬心跳却骤然升高。

他看见了冯小云。

冯小云似是要收摊了，还有几个玉茶酥没卖出去，看起来像是要送给沈玉凝。安珣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她的玉茶酥打翻在地。

“安珣你……”沈玉凝一时间愣住。

安珣根本没想好说辞，他只是太害怕了。虽说前两次沈玉凝都是被枪杀，但杀她的不是同一个人，冯小云在玉茶酥里下毒也不是没可能。

他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拿出一些钱塞在冯小云手里：

“算我买了。”

沈玉凝怔怔地望着他：“你……怎么了？”

“我……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安珣也只能这么回答她。

“那等你想好了再说吧。”令他意外的是，沈玉凝竟没有追问下去。

安珣回到家里，许久不曾喝酒的他，今日拿出一瓶酒猛灌下去。

本以为酒精可以麻痹他的神经，但曾经的记忆还是一遍遍刺激着他。

他可以拦她一次，护她两次，却终归是无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要想釜底抽薪解决问题，必须得找到这两次杀她的人。

可是每次沈玉凝死后，他都会从梦中惊醒，根本毫无头绪。

他只是想保住她，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窗外的树枝像是阴森诡异的魔爪，伸向了远处依稀可见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