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之昭蝶回忆

（三）

许久，龙小蝶再也流不出泪来，嗓音也因竭斯底里的发泄变得嘶哑，眼神空洞地盯住地上，“君大哥，我想独自静一会儿。”

君翊把粥端到床旁的凳子上，“你饿了便吃一些，多休息。”心疼地望了她一眼，体贴的阖门离去。

龙小蝶呆呆地倚在床边，凝着丝丝袅袅的轻烟出神——

【与展昭的初遇，她爹布了局，她举刀自刎，他急而上前相救。她惊慌失措，“你们是谁？”他温和一笑，拱手介绍，“这位是在下的师父，叫聂隐娘。”第一眼，那双明亮清朗的星眸是否已不经意间照亮她的人生？

小桥边，她指着树上的鸟儿，巧笑嫣然，“师兄，你看那些鸟儿多漂亮。”他施展轻功，几番努力抓住一只小鸟递到她面前，“师妹，送给你。”自此两人有了传递相思的鸟儿——翠羽黄莺。

他们去闯荡江湖，他为了护她而受伤，她泪眼氤氲，心疼又自责，“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师兄！”他扶着她的肩，透亮的黑眸里映着深情，“只要有我展昭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侠义庄里，他满怀期待，“小蝶，你有没有做剑穗？”她满口否认，一脸娇傻地反问，“没有，我弄那个做甚？”他俊脸上，是瞒不住的失落，“哦…”她回身一笑，凌空抛出一件亮黄之物，娇俏唤了声，“师兄，接着。”他眼疾手快地接过，大大地笑开了。自此，穗不离剑，剑不离身。

回云雾山的路上，他招惹了别的姑娘，她故意说，“要让别的男子救一次，再来个以身相许。”他气愤地回道，“我不准！你还想许给谁？”一向温文有礼的他，冲动地以唇堵住她的话，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他为了她，再不涉水，至今难忘他的深情坚定，“小蝶，展昭此生除了你，绝不另娶她人!”

云雾山他们常练剑的树下，她送给他同心结，愿「两情如意，永结同心」，他将她搂进怀中，俊脸贴着她的俏颜，一语双关，“小蝶，谢谢你的心意；展昭定会珍而惜之，此生不弃！”

她房内，她一针一线绣着用于装两人成亲结发的香囊，“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他敲门而进，她匆匆藏起，她问起古人的结发，他欣喜她答应了定亲，“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她娇羞仰首，“师兄，你为何不亲我？”他轻抚她的唇，柔情地笑开，“等我们成亲之后。”

她为父亲摧返的家书百般为难、千般不舍，闷闷不乐，“师兄，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你，你会怎么样？”他将她抱满怀，笑言，“我会抓住你咯。”她忧伤地反问，“如果你抓不住我呢？”他笑意隐去，双手扶着她的肩，“你怎么了？”她离开他的怀抱，声音哽咽，“如果真有那么的一天，请你永远记住我……”

一别四年，她为贵妃，他是御前侍卫。法场重遇，他听闻她的声音，情不自禁探头张望，她无奈只能借父亲挡住他的视线；她替他解了围，赠赐了「如意结」，他是否还记得当年云雾山的小蝶？还记得当年的「同心之约」？

为了大哥，她夜探开封府，欲刺杀庞烈，离近纠缠之际，惊见是他。四目相对，她惊了，他愣了。她趁机逃脱，他拽下了她的「碧玉镯」。

她寝宫，他送还玉镯，转身正欲离去，“娘娘，属下告退！”她止不住心中所念，“你这样就走了？”他回身，望向帐中。幽幽深宫，她惟有借诗诉衷情，“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寄予她对他的思念、对他始终如一的情意。

她再次夜探开封府，用冰块将他引出，以小蝶身份相见，趁着他动情劝慰之际，提起过往，“当日师父有心造就我们，所以各赠我们紫霞、青风双剑。如果不是我不辞而别，我们已成为一双侠侣，一起闯荡江湖。谁知今日相见，竟成陌路人。”他急急扶着她双臂，深情诚挚，“小蝶，世事难料，情何以堪。如果你对我仍然有这份心意，我大可访寻师父，求她体谅你当日之苦心，请她成全我们。”她垂首叹惜，迅速精准地点了他的穴，“正如你所说，世事难料，情何以堪。”他难以置信，“小蝶，你——”她将他扶按坐于地，狠心离开；他眼中噙着愤懑痛心、强忍不落的泪，恨恨地盯着她远去的倩影。

她劫持了包大人，他狠心划伤她的手臂，为她挡了所有追兵，对她动之以情，“师妹，回头是岸，你仍然还是我的好师妹。”她把紫霞剑扔到地上，“不要再说了！我根本就不应该有此福分。我今日落于你手，你大可押我回去领功。”只听他嘴里逸出，“你走！”她回望他，“你——”他迅速收剑回鞘，“趁我未改变主意，你走吧。”她捡起剑，举步离开；再回首，凝着他的侧脸，所有的心酸、苦涩，只能化为哽咽的一句，“今日一别，恐怕我们就此为敌，师兄，多多珍重！”她绝然的背影，那一句「就此为敌」实是生生撕裂彼此的心，连呼吸都感觉到痛。】

（四）

龙小蝶凄绝一笑，伸出手，缓缓去拿凳子上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