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
一道血口细细在颈上划开,鲜血喷洒而出,有几滴溅在张守巡双颊一侧。
血是热的,他的心却有些凉。
许昭瞬时没了呼吸,撑不住身子向下倒去。
果然,还是好疼。
一下子被夺了呼吸,气也呼不上来,窒息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身后一道青色身影驾着马,朝这边飞奔,寒冽的冷风拂起他的袖袍,少年的脸色却很阴沉。
张守巡看清了来人后,咽了咽口水有些许慌乱,急忙侧身给他让出一条道。
不过是杀一名女子,右相何故亲自过来?
许墨琛冷着脸,在许昭的尸首前停下,凝望着她,周身的威压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人,可有何不妥吗?"张守巡小心翼翼道。
许墨琛紧了紧手中凝有血块的白色女子绢帕,瞧着地上躺在血泊中已经没有气息的许昭,不语。
他只是不知为何,忽而…念及儿时事。
许墨琛眸色暗了暗,别开眼,随手将绢帕丢弃在地。
让原本就沾有血污的白帕又蒙上了一层血色。
他策马转身,像是自言自语般:"算了,死就死了罢。"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说来可笑,一块带血的帕子,他竟珍藏了十年。
许墨琛走后,气氛却极为怪异,乔媒婆见人都死了,也只得作罢,晦气的招了招手,带着迎亲队伍离开。
走前也不忘刮了张守巡一眼,"今日起,国公府与右相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张守巡待在原地,他也摸不定许墨琛是什么意思,这许昭到底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按右相的吩咐,许府人的尸体都是拖去喂狗的。
但许墨琛向来阴晴不定刚才他对许昭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过于反常,所以现在他也拿不定把许昭的尸身怎么办。
无奈,他也率众离开,将许昭曝尸街头。
一群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独留许昭躺在血泊中。
百姓议论纷纷:
“那倒在地上的不是贺小侯爷的新娘子嘛?”
“你没听说吗,护国大将军许仲怀通敌叛国,许家被满门抄斩啦,连刚出嫁的许四小姐都不放过……”
“满门抄斩?我依稀记得…那当朝右相不是许家的孩子吗?”
“哎呦,快别说了,这话要传到那位耳朵里,仔细你的命!”
……
不消半刻,一位身着喜服的红衣少年郎缓缓而至。
他下马,向着许昭奔跑而去,脚步虚浮,一路上跌跌撞撞,摔在许昭跟前。
他爬起身拉住许昭的手,是凉的。他手足无措,将许昭抱在怀中,试图让她暖和些。
可是她浑身上下都是冰的,怎么捂都捂不暖。
他无声却泪眼蹒跚,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伸手想要堵住许昭脖颈间的刀口。
但血液早已干涸。
“阿昭……你,你怎么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你怎么还是这么懒呢?你醒来看看我啊,我来了……”
他是贺小侯爷,贺严。
“我来了…别怕。别怕。”
贺严不顾形象的堵住许昭的伤口,弄得两手都是血,此刻也说不清到底是嫁衣更红,还是血更红一些。
怀中的人,只会变得更加冰凉。
他抱着许昭呆呆坐了好久,周围的人一片唏嘘,也不敢上前帮忙,只摇摇头。
许久。
贺严动了动,他轻轻的整理好许昭的衣襟,轻柔的擦干净了她面容上的血迹,将她从地上抱起,紧紧地护在怀里,嘴里呢喃,“阿昭,别怕,我带你回家了……带你,回我们的家。”
斜日落在少年身上。
他穿着大红喜服,怀里护着许昭,一步一步往前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
“卖糖葫芦嘞,又甜又糯的糖葫芦……”
霎时间叫卖声四起,耳边一阵嘈杂,许昭睁开眼,眼前是盛夜下繁华的街市,四处都挂有各色的灯笼,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被人群淹没。
许昭下意识摸了摸脖颈,没有血,也没有刀口。
她偏头,透过一旁的铜镜望见了自己的模样。
是一个缩小了十倍的她,穿着一身青色小衫,梳着可爱的双头髻,俨然一个乖巧的八九岁小女孩。
这会儿她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你怎么不走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许昭顺着目光看去。
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五官轮廓分明,便是年仅十三、四岁的少年。就已生得好一副俊俏模样。
可想而知,他日后会长成何等姿容。
当然,如果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