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刺骨寒风扎在脸上，我狠打了个激灵，逐渐恢复意识。

顶住风，几番尝试撑开眼皮，皆是徒劳。我感到双手被缚，双肩传来锐痛，似被尖利之物牢牢扣住，而身躯无所凭依，在行进中颠簸晃荡。

我暗道晦气，猜此番恐是遭了鸩鸟，如今十有九正被拿着带往鸟洞受审。

忽然肩上那力道骤紧，随即将我带了个俯冲，滞缓一程后，双脚踏上实地，四面八方的乱风也徐缓下来。

终得以睁开眼皮看一看，发现此时天色大明，又见满目黄土槁石，两侧绝壁万丈，壁上遍布洞穴。这些洞窟有大有小，有些光不溜秋一圈洞门，有些譬如我来的这处，洞门前陡生一方岩台可供落脚。这洞子果然不凡些，不仅洞前这块放脚的石头较别的宽敞许多，洞门上另刻着奇形怪状的图腾，若我猜得不错，此处正就是鸩鸟的老巢，而眼前这方洞穴，便是王洞了。

在我转着眼珠四看的当口，掳我来此的鸟人已恐吓我数回，警告我老实点，别想耍心眼，别要试图造次，否则就拔光我的鸟毛丢到谷底喂蛊雕。

其实他大可不必浪费这些口水。先时那暗器上动的手脚十分厉害，到现在我脑中虽则清醒，身体却没什么力气，就这样他还将我双手捆着，纵使我有个马蜂窝似的心眼，照样无可施展。再来了，我也未长半根鸟毛可让他拔。

好在嘴巴未被塞住，仍能试着讲个道理：“阁下怕有所误会，我本非鸾鸟，甚而连只鸟都不是，又怎么能飞到这里偷你们大王的尾巴毛呢？”

那鸟人凶狠道：“来这里的哪个不知道喊冤？少废话，跟我进去见大王！”话毕扭住我押进了鸟洞。

这鸟洞布置得十分浮夸。洞上首一座皮毛堆砌的王座，那头顶曳地羽冠，闭目坐在一张油光发亮的花鼠皮上的，大抵便是鸩鸟族的大王。

别的不论，单论那坐垫，我觉他很有品位。

王座下拄杖立着骨瘦如柴的老者，浑浊小眼来来回回费力地打量着我。

黄绿鸟人禀报道：“大王，又抓来一个。”

待了片刻，那鸩王却并未睁眼。

老鸟回头沙哑着声提点：“大王，雉奘带人回来了，大王看看可是那贼鸟。”

这声提点倒叫那鸩王有了反应，怒道：“急什么，本王这不是在看呢么！”老鸟缩回脖子，不再言语。

但见他踱下王座，缓行靠近，终于让我看见那双眼从两道缝变为了两条线。

我大感震惊。

那使臣说他们鸩鸟眼神不济，我当是捏词，如此看来，倒是不能再实的大实话。

因那鸩王的眼睛实在小，看上去有些慈眉善目，竟令我产生可以同他讲理的错觉。

我抬着捆成把的手礼了礼，道：“这位大王，我不过到沃野办点事，实乃路过的，你们抓错人了。”

未得鸩王理睬。他围我审视两圈，又伸手扣住我的下颚，将我左右看了看，甩袖自回王座，道：“不对。”

尚未容我松口气，紧接闻得：“发落去做洗脚婢。雉奘，把人带走。”

听这话我险未背过气去。

纵然无论以往还是现在，我皆不过在别人手底下混口饭吃，做的活计委实说不上多入流，但怎么也不至堕落到与人搓脚。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我此番却越活越过去了。

身后鸟人得了令，二话不说上来抓我。

我摆身挣开他的鸟爪，不得不抬出玄洛道：“你知我家君上是谁。我家君上乃当年统领三部天兵天将，一剑劈死魔君雕棠的玄洛神君。你今辱我，无异于折辱我家君上，你以为他若知晓此事，你的下场会比那雕棠好多少？”

说这番话时我虽尽量拿出逼人气势来，实则心里很没点底，因就那么两道细溜眼缝，我也瞧不出这话有未起到些震慑作用。

鸩王手扶膝盖似在望我，片晌，忽而大笑起来，道：“你想诓骗本王，却该编个像样点的话。本王自然知晓玄洛神君威名，但想他座前，怎可能收你这般无用的。照你这说法，本王同玉帝还是一家呢，啊哈哈…”

这番嘲讽竟很在些理，我无法反驳。

鸩王复令催促：“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下去。”

却听老鸟道：“大王，且请等一等。”边说边拄着鸟头杖颤巍巍挪过来，“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天真以为这是个转机，张嘴正欲答。

咔哒，杖头的鸟嘴开闭，一颗丹丸从那鸟嘴射出来，不偏不倚飞进我嘴里，舌头尚未做出反应，又已滑入肚中。

我大惊：“你给我吃的什么？”

老鸟阴险一笑：“不过是颗毒丸。”

我惊惧失声。

举世皆知鸩鸟之毒的厉害，他竟轻飘飘一个不过？

老鸟笑得十分难看：“你倒不必害怕，此毒只须每五日服一次解药便不至毒发，只要你老实待在这里莫乱跑，老身自会按时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