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湖事(18)
武林盟主之争?
众人暗自看过四周的探月阁人,心说这岂不是开玩笑?从进杏林开始探月阁就防备重重、人手四布,谁还能将这些人当摆设不成?不是没人想当武林盟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站在探月阁前的揽月城里,又有谁能敌得过宁咏朝宁大当家的势力?
不过武林盟主向来以长玉令为号,虽谈不上号令至尊莫敢不从,但借个名头驱使人做事也是绰绰有余。当中犹有实权,只要有心经营便不会消亡。可宁咏朝是个暴殄天物的,一天到晚只管他那探月阁,就没把武林盟主放在心上。不仅如此,还把长玉令弄丢了,好好的盟会在他手里成了散沙,可是让好些求而不得的人急红了眼。
武林盟主本是三年一任,宁咏朝夺位以来也不过大半年。谁都以为他会霸占三年任期,却没料到他会以上任盟主未满之期为限,硬生生搞出个“任期将满”的由头来,似是想要早些卸任。
他既有此意,少不得教他人蠢蠢欲动。只是盟主争夺自十几年前的轩然大波后,便须得当众比试,得众人见证才可算名正言顺,如此取得的盟主之位才可服众。然则,此时此刻要当中击败宁咏朝,难免令人踌躇。
宁咏朝站在场中张狂笑问:“无人来?真无胆当盟主?”
虽说众人心知肚明,宁咏朝不耐烦当这个盟主,但有此一问也实属恶心人。想要盟主之位的人不少,但愿和他对上的人不多。还没怎么样就被他扣上个“无胆”的帽子,血气方刚的武林人大多都憋着火。
可,可又无可奈何。
诸人窸窸窣窣快速交流着,半晌也没人站出来下战书。
正当众人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含含糊糊抹过去了,忽然有人腾地跳起来嚷嚷。
“你算什么盟主!不过仗着探月阁强占的位置!你当得起这个盟主吗?能服众吗?作为盟主,你处理过盟会事务吗?解决过帮派纷争吗?你不仅什么都没做,还把信物弄丢了!照我说,你就该主动退位!能者居之!”
这话可谓及时雨,说到许多人心坎上了。
以前的武林盟主顶着名号好歹还帮武林中人解决点事情,要么讨伐邪魔外道,要么平息纷争事端,管他能耐大小,总能解决点事情,也算身在其位不负其职了。
而这宁大当家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把盟主之位当回事。谁把他当盟主求他办事,他就能当成探月阁接活儿,直接议价……少以盟主自居。众人不满多时,奈何此人功力深厚,势力强横,偏还没人拿他有办法。
这听得一声“盟主失职”,许多人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比武不成,但若他本就当不起这个盟主,集众人之力将他罢黜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去年你刚争得盟主之位时,我们碑山派以为有人主持大局,求你为我们碑林被毁一事做主,你怎么答的?!探事三百两,出人办事一千两!”
碑山派武艺传承依赖石碑,即使拓印成册也还是要去碑林参悟,即是见功法刻力的劲道,也是对前人遗赠的敬重,立根之本的碑林被毁,求到盟主头上也不主持公道……碑山派未能见上碑刻的小弟子气得要死,头一热就扬声抖落出来!身旁的师兄师姐拉都拉不住!
这下可好,一堆苦主像是心口被插的那把刀突然拔了出来,捂着发疼的胸口呜呜哇哇闹了起来!
“清江派和龙河帮挣码头却伤了我家搭船的年轻弟子,我们小门小派打不过,报给盟主也不管!”
“泽县小枯派被灭门,也不见你出面追查凶手!”
……
头几个出声的是当事者倾吐苦闷,可渐渐地也有些人添了些无关紧要的“罪状”,一心就想将声讨的声势造得更大些,要让宁咏朝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什么叫做势比人强!
宁咏朝并未发怒,铁塔似地立在场中,沉默地扫视四周。他的视线扫过哪里,哪里的声浪便会弱上几分,待他的视线远离,才又渐渐回复一些。
坐在主位上的周盈汐突然抬手轻拍两次,看似轻柔却用了巧劲,使得击掌声传入杏林,穿透了嘈杂的人声。
探月阁众人听令,霎时铮鸣声四起,个个亮出武器,顷刻间形势颠倒,吵嚷声渐淡。
“咳咳……”周盈汐轻咳两声,捏厚了嗓音道,“碑山派碑林是被毁了,但碑中的神兵已经被门派收回,门中长老不提,自是神兵比碑林更要紧。”
此话一出,碑山派领头的掌门长老齐齐变了脸色。
“至于清江龙河之争,伤及的那位撼江门弟子,虽是误伤,但见两帮争斗还非要搭船,又是为何?
“泽县小枯派惨烈异常,一派之主拼尽全力不仅留下了自己的性命,也留下了凶手的性命。不然你们以为,那上下四十余口破败血污的尸身中为何独独有两具干净的尸体?”
周盈汐说着站起身来,摆着阁主夫人的派头踱步,目光睨向在座的众人:“探月阁上上下下要吃饭活命,集阁中之力所用自然是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