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请罪

仙王本还有些恼火，可眼见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姿与惨白的面容，一时又叹息着说不出斥责的话语来。

一位仙气飘渺的老仙官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南城城主已死，膝下仅余这么一位以性命相搏护下的孤女，如今她自揭身世已成定局，还望仙王重理此事，为太子正名。”

另一位身姿壮硕的武将也粗声附和道：“既如此，太子的兽园并非是促成此次惨案的源头，理当为太子脱罪，莫名背负上了一城之主的生死因果，这也太憋屈了些！”

仙王线条冷硬的面庞上神色淡然，他看向了华英，“明日早朝时，你便上殿陈情吧。”

说罢，他便挥了挥手，像是生怕华英撑不住倒在大殿中一般，命她回愈疗殿养伤。

灵瑶跟着一同站起身，上前去搀扶虚弱的华英。

仙王捏了捏眉心，目光随意地瞟过正准备转身的两人。

突然，他手下一顿，忍不住出声：“站住！”

灵瑶莫名停下了动作，转头望了过去。

站在一旁一直未出声的楚世温抬起眼眸看着仙王，忍不住眉头一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仙王眯着眼睛站起了身，他的目光死死定在了灵瑶的身上 。

那张面孔，和记忆中那个倔强冷漠的面容，渐渐重合到了一起。

“你是圣尊座下的弟子？”仙王的声音居高临下地传来。

灵瑶有些莫名其妙，虽然之前也零星地进过几次大殿，可每次都是待在楚亦清与萧然的身后，并未被仙王真正注意过。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站在仙王面前，她有些诧异于仙王的眼神。

“回仙王，弟子确是圣尊座下的弟子，排行第五，名唤灵瑶。”

仙王静静地看着灵瑶的面容，片刻后，他的眸光转向了楚世温，冷冷地说道：“无事，退下吧。”

灵瑶躬身行了一礼，搀扶着华英退出了大殿。

将华英安置在愈疗殿，灵瑶守在她的床榻前并未离去，一直陪华英待到了深夜。

华英服下了医仙们送来的丹药后，便躺在榻上呆呆地望向虚空。

许久，她开口说道：“阿瑶，你说我老爹他，值得吗？”

灵瑶看着华英平静的面容，脑中却突然闪过了殷正那个高大的幽魂。

她握住了华英的手，想了想后轻声说道：“对自己的儿女，我想，他们大抵是没有想过值与不值这个问题吧。”

华英突然抽出手覆在脸上，细碎的呜咽声从她喉间溢出，泪水顺着手掌边缘滑落，她的平静彻底被打碎，只剩下了压抑到极致的哀泣。

“我甚至……甚至都不是老爹的骨肉。”

她颤抖着，声音低哑又破碎。

战青山留下了一枚留音珠，直至华英将他的尸体抱在怀中时，才发现了他留在身上的那个乾坤袋，那是她很多年前一时心血来潮亲手做的，一个丑丑的，小小的乾坤袋。

里面只有一枚流光溢彩的留音珠，华英醒来后，带着不舍与一丝期待捏碎了它。

可她此时却无比希望自己没有捏碎那珠子该有多好。

这样，她就不会直到今日才发现，自己的母亲，竟是一名被母族抛弃的神界弃女。

而自己，只是一名神族的遗腹子，在战青山遇见她母亲时，就已经知道华英的存在了。

“我华儿，永远是我最心疼，最宝贝的女儿，你是什么血脉并不重要，老爹将此事告知于你，只因你的神劫终究无法躲过，也许终会有人参透这不同寻常的雷劫。到那时，我不希望我华儿被外人非议身份时，却满心慌张百口莫辩。我华儿，当是顶天立地不输男子的栋梁，无畏流言，不惧天地……”

战青山的话盘旋在华英脑中，不断涌出的泪水浸湿了她的鬓发。

“阿瑶，我甚至还嘲笑老爹畏惧雷劫，抱怨他将我锁在身边，可却从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终日守在我身边，时刻准备着为我奉上自己的性命——”

灵瑶闭了闭眼，这种被至亲用性命换来的生机，是伴随着怎样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再明白不过了。

她长叹一声，转身背靠着床榻坐了下去。

“华英姐姐，你可以尽情地哭泣，今夜我会陪着你，我知道这很难，可你一定会扛过去的，别忘了，城主大人他可还等着去和你娘亲团聚呢。”

浓浓夜色下，这间小小的愈疗室像是那些繁密细小的星子一般，毫不起眼地融在王宫庞大恢宏的宫殿群中。

那些细微的哀泣声，像浮尘一般，轻盈又渺小，终究消散于尘埃中。

第二日，华英穿着一身素服上殿陈情，彻底将太子与战青山雷劫一事撇清了关系。

仙庭重又下发了布告，却在仙王的授意下，仍旧批判了太子私建兽园一事。

仙王命太子闭门思过三月，罚三十万上品灵石上交仙庭，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