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寺里有个名声不错的医僧,就在这附近,我带你去看看。”
马上便到目的地了,她还等着明姝入坑。但明姝婉拒道:“没事的,我休息会就好了。夫君好不容易带我出来一趟,待会还想和他到处逛逛呢。”
岑雪衣劝不动她,颇不自得地叫停马车,和崔承嗣说了情况。
崔承嗣透过车帘,隐约见明姝脸色绯红,唇色燥白,又听她说自己恶心发软,眉头不禁深锁。
昨夜受凉了么……会不会是因为他昨晚神志不清用力过猛?
她纤瘦伶仃,再吃胖些,也远不及他健硕。他没有试过,若是如此叫她腿软了,着凉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崔承嗣沉默下马,就近寻了间客栈。不一会,他又撩起车帘上了马车,卷起袖口伸手探明姝的额头。她正装病,冷不丁的被他掌心的茧子硌到。但他很快收了手,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明姝身上是不烫的,没有发烧。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昨夜的确折腾她折腾得狠了。
那些不愿面对的记忆纷涌而来,崔承嗣默了会,才吩咐采苓和绿衣:“看好公主。”
*
他下了马车快步往前走,似乎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岑雪衣在身后喊了好几声,他充耳不闻。
倘若明姝因此怀了他的子嗣,作为将军,他要保家卫国。作为丈夫,他却要护着自己的妻儿。
有一天他与明姝的父亲,那位昏庸的君主意见不合,瀚海军和昭国王师兵戎相见,他该怎么面对她?
接受她涕泗横流替王室求的情,还是自此后臣服于王室,再不想这些有的没的?
退一万步……他还不知道该给自己和明姝的孩子起什么名字。
如果是男孩,阿什那合不合适?如果是女孩,也当像花一样漂亮灿烂。
他念及王室的昏庸,又联想到明姝抱着孩子对他婉笑的温馨情景。一把匕首蓦然破空飞来,在距离他眸间半寸的地方,被他攥住。
透过指缝向下滴淌的血,他看到有个少年人被人抡了一拳。
前方两个驼马帮之间的口角之争,已经激化为械斗。
被孟疏暴踹了脚的玉鹤帮班头盛怒之下拔刀相向,几个人合围孟疏,将他打倒在地,匕首脱飞。
就在他挥刀准备砍死孟疏时,有个妙龄女子莲步踏来。
指尖一点,那刀便顿住了,班头也踉跄后退两步。
“阿姐?”孟疏惊讶出声。明姝用丝绢遮着脸,披了件不合身的宽松襕衫,手中弦月弯刀在掌心打旋,一个来回,削了对面几个喽啰的脖子。
她掀起长睫,怪嗔对孟疏道:“光天化日之下,打打杀杀多危险呐。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千万别再冲动了。”
她又伸手,将孟疏拽起来:“怎么几日不见,就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孟疏看着她:“也许……是太久不见阿姐了。”
被无视的班头盛怒,挥刀劈向明姝。明姝避过,盯着那划断她颈前锋刃的眼眸阴寒,叮的一声用刀抵住他的攻势,下一秒,她出肘推着他撞向身后的马厩柱子,直至柱子折断,将他半截身子插进断裂的柱子里。
班头闷哼了声,便扎悬在柱子上喋血,当场惨死。
明姝信步走过去,割断了他舌头:“嘴里不干净的东西,下了地狱,也该做个哑巴。”
她扔了那脏东西,用丝帕仔细地擦拭弯刀,却见崔承嗣和岑雪衣不知何时绕道回到这里,远远看着她。
她的笑容一时僵硬,刀都掉了。
……他们之前不是向前走的吗,怎么会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