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四百九十二天
病房内电视机播放着新闻联播,施桃柠专注于手上的画本子,她正在画蜡笔画,发出细微沙沙的声音。
这时一旁的门被打开了,是施向明,他手提着保温盒走过来,将东西放到桌子上,看见施桃柠还认真地画着什么,就问:“在画画呢?”
施桃柠压根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来的,吓了一跳,手中的蜡笔一松,就落到了画本上。
她扭头,看着眼前温儒俊秀的男人,问:“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吓到我了,你走路都没有声的吗?”
施向明笑了笑,说:“你刚才太投入了,连我来了也不知道,你画的什么呀,让我瞧瞧。”说着他伸长了脖子凑近去看。
施桃柠也顺势低下头拿回蜡笔补下了最后一笔,然后将画本反过来递给了他,她澄澈的眼眸弯了弯:“是初雪哦!”
蜡笔画画出来的初雪场景看起来像是孩子的画作,不过在施家人的眼里,施桃柠永远是最可爱的小孩子。
画中被深蓝色铺遍,用白色来画出雪花漫天飞,再往下,就是一行人,最中间的小女孩头发长长的,但都只有一个背影。
一幅画简简单单,却表达的意思却尤为深重,她不会将坏情绪表述出来。
可是施向明看见她打着吊针,呆呆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阳光时的样子,就感到特别心酸。
施桃柠也不明白,人生疾病就这么碰上她了。
她的人生刚开始,就要结束于医院。
她不觉得药苦,她只觉得命苦。
她看见施向明一直盯着中间的小人看,她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是我啦…”
因为化疗,她不得剃掉曾经最宝贵的头发,那么爱美的她,剃完后一直带着帽子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
她以为自己偷哭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其实爸爸妈妈和施向明都知道她在房间里,可他们都不忍心打扰她。
施向明听她说时,手微微一抖,他垂下眼睑,掩饰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随后笑着问:“那其他人呢?都有谁啊?”
施桃柠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这个是爸爸,这个是妈妈,这个这个是你啊,哥哥……”她说得很慢,像是害怕一个字又会遗失一般,“还有这个,是余折……”
余折啊。
这个人,施向明知道的,只是这一刻他没有答复,施桃柠也没再说话,空气中只有新闻联播中传出来的声音,还有画板摩擦纸张的声音。
余折,那是桃柠的竹马,以及暗恋已久的男生,可惜啊,上天不遂意,让她在前年患上了这疾病。
家里人从她患病的那一时间就开始准备送她来治疗,寻求合适的骨髓移植,但机率真的太小太小了,她活下去的希望也因此变得很小很小。
家里的开销变大,她看见父母以前看好几眼才能看见白发丝,而现在满头白发,她哭过很多次,也骂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因为住院的原因,她从荣城来到了深圳,从此她与他不再相见。
施向明心里五味杂陈,余折的存在是他妹妹一生中不能割舍的痛楚。
其实他能感受得到邻居家那小子是喜欢她的,可惜啊,他们终究没有缘分。
现实就是现实,施桃柠每时每刻都无比清楚自己的痛感,自己可能挺不过这个冬天。
但她依旧每天保持着好心情,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可是,她的笑看起来真的好让人心疼。
明媚又破碎,真的太适合形容施桃柠了。
她已经挺过两个冬天了,这一次,她恐怕撑不过去了。
施桃柠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她的生命都是在用药物来维系,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闭眼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她每天都在折星星,每折一个都会在上面写下一段话,今天是第四百九十一颗,也也是从确诊那天到现在的天数。
第四百九十一天,她活下来的天数。
如果停留在哪颗,那她的生命就停留在那天。
不是愿望,是她这九百多天来的委屈和她不甘心。
她很努力地活着,可是,身体越来越差。
好无奈的感觉,你没有任何办法。
施桃柠见气氛尴尬,转移了话题:“哥,妈妈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施向明被她的声音拉回了神,将画本放在了一旁,替她打开饭盒,其实和往常的没有什么两样,因为生病,很多东西都吃不了。
她已经习惯了。
虽然每次都会期待,但她也没多过的失落。
在吃饭时,施向明在一旁处理公事,这时的天气预报也准时报道,病房内没有多余的声音。
“据本台报道,在明天荣城即将迎来今天的第一场初雪。”
施桃柠慢慢吃着自己的晚饭,听见荣城的时候动作一顿,她抬头看了眼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