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灿烂的漩涡。

九月一日，杭州中小学开学日。

林鹿今天来得早，因为林早然今天起得也很早，她想自己骑自行车来的，慈溪开学第一天是发书，第二天才开始国旗讲话展望未来。

她在昨天晚上的餐桌只是提到了，问妈妈她可不可以骑自行车先去，因为发书快，先领先走，她想用后面时间去甜品店吃块蛋糕。

后面的理由还没有讲出来，碰—骨瓷碟就传来归拢筷子的声响。

是林早然。

他瞳眼幽深，冷淡地扫了一眼林兔，看她祈求那个女人下意识鼓起来的嘴巴，嘟嘟的像个鸭嘴兽。

他吃饭一向很快，林兔吃得慢，她要一边吃一边想其他事情，想着想着就容易发呆，被妈妈提醒才会继续吃下去。

平常林早然早都走了，今晚却也吃得很慢。

可能是饭做得很好吃吧，林兔想，今天餐桌上的水蒸蛋，清油菜心，炖鸡汤都是妈妈亲手做的。

妈妈牌晚餐，好吃谁知道。

“明天和我一起去。”林早然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嘴，语气微冷，抛下话就离开餐厅了。

独留下林兔不满意地嘟嘴，她还是不想和这个继兄一起去，脸颊发软，柔软的刘海顺着长发笼罩着这个漂亮又温柔的脸蛋。

瞳仁乌黑，眼白分明，像个南瓜小玩偶。

妈妈却温柔地说“哥哥送你不好嘛。”

不好不好不好，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好。

最后还是坐在和林早然的同车上，司机小李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戴着白手套，看到她上车温和地打招呼：“小姐早上好啊。”

“早上好哦，小李叔叔。”

后视镜里猛然出现一双戾气暴戾的眼睛，不耐几乎要凝聚成实气，小李陡然身上发毛，更加恭敬地坐直，打火小心翼翼地送贵人去学校。

到离慈溪的山脚下，就已经开不进去了。

前方车流堆积，中间还有一些活泼的学生骑自行车，生怕斜刺里再蹦出一个孩子。

车流缓慢如龟速，林兔捏着自己的手指，想说自己下车走吧。

那厢，林早然扣了一下车窗玻璃。

“下车，走路。”他的嗓音冷淡，话语在他的冷音下吐出实在是很降温。

林兔抓了一下书包带子，说好，乖乖地从他那里下车了，小腿蜷在一起踩着车槛跳了下去。

林早然在旁边凝着眸看地面，看了几瞬关车门时，和用后视镜观察情况的小李对上眼睛。

冷漠不耐烦挤满了黑瞳，毫无波澜，小李不敢再看，“回去吧。晚上不用来接了。”

“好，好的，少爷。”小李在已经关上的车门里不住点头，等林兔和林早然已经走出几米时，惶恐地发现自己的衬衣后背已经沁出一滩热汗。

只觉得如芒在背。

淹没在茫茫同学的背影中。

林兔背着绿毛怪的书包，那是一个很搞怪跳色的书包，不太像她在其他同学心中乖巧的少女形象，独眼怪兽傻傻地张开白嘴巴吐出红舌头，随着主人走路的律动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被风吹起那短短的毛都在告诉后面的林早然，她是个笨蛋。

林早然没有背书包，他双手插兜，走得步伐快又大，傲慢和目中无人牢牢地包住这位大少爷。

桀骜不驯的锋芒让哄堆的人流下意识地想避开他，走得极其自如，闲庭信步地走上慈溪学校门口。

她还碰见了陈月，一个暑假过去他长得好高，应该有一米八了吧，因为林早然就一米八五，他和陈月站一起不相上下。

甚至陈月的发顶略高一点。

他也没有穿校服，穿着一套黑白运动服，显得小腿很有力，身材匀称，学校里的女孩大多正在发育，所以和陈月讲话时要抬头。

他低头很正式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很安静地听，骨刺分突的喉结鼓动，他的嗓音比起林早然要高一点。

可能是青春期也可能正在发育，也有点偏低，但是没有林早然那么冷，有种听英文磁带广播里矜持的男低音腔调。

偶尔错眼追过陈月的背影，还以为是个男人，他的头发乌黑，打理得飘逸，脸蛋冷白俊朗，身姿舒畅。

他就站在那里，就是绝佳的情书笔迹。

林早然过去和他碰了碰拳，斜眺着他，“来了。”

陈月点点头，回答：“来了。”

“林兔，早上好。”

他抬起头对着站在有点距离的林兔打招呼，眼神里带了点笑，嘴角也勾着，特别好看。

林兔有些呆，一种急窜的热意从脚到脸笼着她，手指下意识地纠在一起，“早，早上好。”

“有女朋友还这么浪。”林早然眼神暗暗，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倨傲的大少爷气场。

“林兔挺可爱的。”陈月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男生，像是劝解